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酒局
    薛澈回来看见沈若躺在竹床上睡着了,眉心却隐约蹙起,似是睡的不□□稳。他先是站在跟前默默的打量了一阵。只见她侧身而卧,单手压在自己的脸颊之下。因为腮部受到了挤压,昏睡间口水就不可控制的流了出来,将自己的袖子染上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水渍。

    薛澈看见那团可疑的水渍,神情变得有些复杂。迟疑了一下,踢了踢沈若悬在床外的另一只手臂。

    睡梦中有人打扰,沈若骤然惊醒,一下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是谁!”

    薛澈见她如此警醒,俩上露出一丝不满

    “做什么大惊小怪,我不过是叫醒你而已。”

    沈若一见是他,回过神来,本能的露出一丝讨好老板上司的营业微笑。

    “一时无聊,睡了过去,我这就起来。”

    薛澈看她斜斜支着身体,领口因为突然起身的动作被扯开了一点,雪白的脖颈因她微微抬头的动作而拉出一道上扬的弧线,一侧的锁骨也露了出来,清瘦却不显嶙峋,竟是颇有几分美感。薛澈眼前一热,有些别扭的将目光转向别处。

    “大巫设了私宴,晚上你陪我一道前去,席间若是要饮酒,便帮我挡一挡。”

    沈若心想,原来这是为自己的工具人属性开发新功能啊。

    遥想上辈子各种饭局酒局沈若也算是经历了个遍,这种场面上的应酬也算是手到擒来,于是根本没在怕的,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沈若心想:也不知道这大巫在这里算是什么地位,听起来好像是个能做主。不知道他请客吃饭排场如何,但总归不会是清汤寡水。

    “遵命。”她笑着应下,看神色没有半分勉强,隐隐约约似有期待。

    薛澈见她答的乖巧,感觉到一阵满意,可看她似乎十分乐意,又莫名有些不爽。心说这野女人在家时闷闷不乐死气沉沉,怎么到了别人的地盘反倒是活泛了不少。

    大约是因为沈若已经入了灵窍,也算的上是一脚踏入了修行的门槛,身体较之以往有了好转。睡了一觉之后,精神恢复了不少,身上的困乏和酸痛顿时缓解的差不多了。

    两人共处一室,薛澈叫醒了她,嘱咐完两句,就开始自顾自看起书来。沈若闲的蛋疼,百无聊赖间只能开始玩自己的指甲。

    不曾想她自娱自乐的行为被薛澈用余光瞧见,对方斜睨了她一眼,放下手中书本。

    “一天到晚无所事事。”

    沈若听闻他语气凉飕飕的,充满讥讽,心中顿时不乐意了。心说我这无所事事都是拜谁所赐呢?

    她也想修行练功,可如今就薛澈眼皮子底下,因此不敢胡来。之前墨竹曾特意叮嘱过她,不要将他教给自己的修炼方法轻易示于人前。沈若虽然不太清楚其中因由,但想着自己现在这么菜,保留些根底总归是好的。

    “大少爷,小的我现在实在是没事可做,要不您教教我究竟该干嘛。”

    沈若的语气中有些挖苦的意味,薛澈的眉心皱了皱。

    薛氏的弟子都会称呼他为少主,身边的侍从护卫有时又会唤他公子。“大少爷”这个尚且算是敬重的称呼从沈若的口中说出来,伴随着她那微微上扬的语调,给人一种浓浓的纨绔味儿,绝对不像是什么发自内心的好说辞。

    薛澈纠正道:“你当称我为夫主。”

    沈若在他目光难以企及的地方翻了个白眼,嘴上却答应的爽快:“是的,夫主大人。”

    薛澈一滞,总感觉不是那味道。听着好像更为贵重,但怎么感觉讽刺的意味更浓了。

    他心中不爽,命令道:“不伦不类,将那两个字给我去掉。”

    沈若:“遵命少主。”

    薛澈嘴角抽了抽,还想继续纠正,可想了想还是算了。

    “过来给我磨墨。”

    沈若趁他低头的光景,撇了撇嘴,挪着步子走了过去。

    这座竹楼是专门布置用来安排薛澈下榻之所,虽然是南疆风情,却也备下了书案和文房四宝。薛澈平日里常常练字静心,此时与沈若待在同一屋檐之下,虽然受到她信香的安抚,同样也是备受撩扰。只是这客居在外又是光天化日,实在是不好做些什么。看她闲的发慌,于是唤她近前为自己磨墨,让彼此都静一静心。

    沈若哪里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只是觉得对方大抵是看不惯自己闲适,于是故意给她发排些活干。

    研磨这活看似简单轻巧,实际上也有上下之分。干的好的叫做红袖添香,干的辣眼的估计也就跟磨刀不相上下。

    沈若从前哪里干过这些活,电视上装装样子还行,轮到上岗可就欠了火候。还没开始,水就加多了。

    眼看着出师不利,薛澈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淡淡嘱咐道。

    “墨须得一次磨成,你这水加的多了,自然也要磨的久了。”

    沈若点头称是,心想久怕什么,姐姐我正好无聊的很。

    “下手时要重按轻推,远行近折,身直而向定,不可气躁心浮。”

    沈若听的一愣,脸上的表情瞬间有点尴尬。

    “你在说什么?”

    薛澈闻言一滞,不由呵斥:“不学无术。”

    沈若闭上嘴,腹诽道:磨个墨而已,你还有诸多要求,我听不懂怎么了?照样给你磨出来。

    “下手要重按,推墨要缓,墨方要与砚口垂直,不可反复来回,要沿着纹理细细推墨。”

    看来薛大少爷也很无聊,否则怎么会浪费口舌跟自己解释了一遍。不过结合这注解一听,之前的话倒也能够理解。沈若感概当初的高中语文古文阅读理解没有白学,至少是看完答案反向思维,能够理解原文的水平。

    过了半晌,沈若感觉自己的虎口有些发酸,看着砚中的墨汁已经足够浓黑,遂忍不住低声发问:“可以了吗?”

    薛澈轻轻瞥了一眼:“不可。”

    沈若心说,你现在就可劲折腾我吧,等我将来经验满级,你就没有机会了。

    “磨墨欲熟,破水写之则活。”他刚说完,似乎想起沈若大概率是听不明白,遂又重复了一遍,“书写所用之墨,须得一次磨透,足够浓厚方能蘸水而活。”

    好吧好吧,就你规矩多,看我把它磨成芝麻糊,然后再让你写给我看。

    见她不说话,薛澈似乎也有些无聊。

    “你现在磨的是油烟墨,乃是本地的桐油所制,质地较为坚硬,须得有些耐心。不过此墨质坚而有光,书写时必定黝而能润,且入纸不易晕散。”

    她手上动作着,心中有些纳闷:怎么还解说上了?虽然很无趣,但听起来好像还挺有文化的样子。她偷偷打量薛澈,发现他神色平常,甚至有些漫不经心,并没有半分卖弄的意思。

    沈若忍不住打趣了一句:“我说少主大人,您当真是博学多才,知道的可真多。”

    薛澈心想,这些不过是常识,你自己太蠢,什么都不知道罢了。他心里这样想,嘴上倒是没表露出来,只是风马牛不相及的说了句:“你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浑话,把大人两个字去掉。”

    沈若:“那我还是叫你大少爷吧。”古装剧里的不都叫什么少爷公子的吗,叫什么少主,搞得跟神秘组织一样。

    见薛澈抿起了嘴,似乎是有些不满,沈若连忙避重就轻绕开话题:“您看看,这是不是磨好了呀?”

    薛澈白了她一眼,不再说话,自顾自书写去了。

    到了晚上,沈若跟着薛澈一并赴约。发现这私宴的确是名副其实。除了做东的大巫和他们俩,就还只有一人在场,还是个熟面孔,正是白日里见过的那名叫玉恩女子。饭菜上了桌,连个倒酒布菜的都没有,于是这活很自然的就落到了沈若和玉恩的身上。

    大巫看上去须发花白,容色却是焕发,眼角看不出有明显的皱纹。沈若觉得若是将他脸上的胡子刮了,八成是个帅大叔,而且年纪应当也大不到哪里去。

    “今日乃是私宴,没有外人,还请两位随意。”大巫一开口,声音竟是与他相貌不符的嘶哑,像是声带受过什么伤。

    大巫话音方落,坐在他身侧的玉恩便提起一只精巧的银酒壶,将大巫的酒杯斟满,随后起身作势要为薛澈和沈若倒酒。

    薛澈瞪了一旁的沈若一眼,沈若连忙会意。

    “玉恩姑娘不必如此客气,我们自己来。”说着也为薛澈将酒杯满上。薛澈又看了看沈若自己的空杯子,示意她给自己也倒上。

    南疆人热情好酒,薛澈和沈若自然也得入乡随俗,在众人敬了一杯开场,又来回喝过了好几轮。好在糯米酒香甜可口,度数也不算太高,否则空着肚子这么一遭,还真有些受不住。

    大巫笑容满面,丝毫没有半点架子,瞧着十分可亲:“今日与薛公子乃是初见,果然是少年英雄,一表人才。”他伸手捋了捋胡须,又看向沈若,“不知这位姑娘是……”原本正好好夸着主宾,大巫却忽然话锋一转,将注意突然拉倒了沈若身上。

    原本正打算低调吃些菜垫一垫肚子的沈若,何曾想突然会有人问起她,只得遗憾的放下筷子,顺便听一听薛澈究竟会如何介绍自己。

    薛澈:“正是内子。”

    大巫哈哈一笑:“倒是不曾听闻薛公子何时竟已成婚。”

    他身旁的玉恩闻言神情微微一愣,似乎是对薛澈的答案有些出乎意料。

    沈若也有些吃惊,没想到对方会这么说自己。不过是推杯换盏的功夫,她这小妾身份竟然就这样莫名其妙临时口头转正了。

    当然沈若不会自作多情的认为薛澈是在给她脸面。坤泽纳妾闻所未闻,应当是薛澈自己不愿担那轻浮浪荡的声名。所以干脆说沈若是他的妻子,如此一来两人同宿就名正言顺,自然少了风言风语。反正这里天高地远,最终也不会有人核实,将来换做是谁来当这薛夫人,又有什么人会较真呢。

    薛澈:“这就是这月余间的事。”

    大巫笑着说了句恭喜。身旁的弟子玉恩却突然说了一句:“公子高义,没想到新婚之期便为了幽冥涧之事千里而来。”

    薛澈十分官面的答了句:“此事紧要,耽误不得,想必内子也能理解。”言毕转头微笑看着沈若,似乎是在博求她的认同。沈若被他虚伪的表情晃花了眼,连忙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假作害羞的模样点了点头,并表现的十分温柔大度的跟了句:“这是自然,夫君心系苍生,妾身哪里有埋怨的道理。”

    玉恩的目光在他们二人身上来回梭巡,似乎是在探究着什么,却并未再继续就此发问。

    因谈话间无意提及幽冥涧封印一事,大巫脸上的神色严肃起来:“幽冥涧虽然时有动荡传来,但具体为何原因尚不得而知。之前我的徒儿玉恩前去查探过,封印尚且牢固,并未出现崩坏的迹象。这一回找你来一事为了加固封印商量对策,二也是想要探讨一下,当年几位家主所用的封印之术是否原本就存在什么漏洞。”

    薛澈平静道:“术法本身并不会有任何问题,其中具体有何差错,还需要我亲自前往一探方能知晓。”

    大巫抚须颔首:“这是自然,不过倒也不急于一时。你们初来乍到不妨明日先暂作休息。正巧族中举行一年一度的云中神君祭祀,两位可以趁此机会前往一观。”

    主人既然已经发出邀请,薛澈自然没有理由拒绝。更何况他这几日身体不太方便,灵力动荡不安,的确不方便行事。

    “如此难得盛典,自然是要好好见识见识。”

    接下来便要走宾主尽欢的本子,沈若也终于有机会安心吃上几口饭菜。

    席间一道菜沈若吃的开心,感觉味道有点像炸过的虾仁,不免多吃了几口。玉恩见她喜欢,便热心介绍,告诉她这是本次特色,乃是用米浆包裹下锅油炸的竹虫。

    上辈子沈若连肉都不怎么多吃,更没吃过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当下就有些遭不住,顿时失了胃口,口中的食物瞬间味同嚼蜡。直至结束,沈若依旧沉浸在被虫子支配的恐怖之中。

    一餐饭下来,大巫热情亲和,玉恩温柔周到,可毕竟不大相熟,酒未过半便潦草收场。

    两人回去的路上薛澈见沈若魂不守舍,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你最好少跟那个叫做玉恩的女人接触。她看似随意,却城府颇深,既是大巫的亲传弟子,也是摆夷人的圣女。而且别看她看上去和你差不多年岁,实际上当你娘都绰绰有余。”

    沈若感到一阵莫名其妙,不知道对方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尤其是最后那句话,说自己与一个能当娘的女人看上去一般年纪,到底是在说明玉恩年纪大,还是暗暗讽刺自己长得着急?况且他不愿意自己与人接触,为何还要带着自己,今夜的场景明明周枚也能够胜任。

    在薛氏混了一个月的时间,沈若虽是足不出户,却也从墨竹口中得知了薛澈身边那名经常随侍左右的中庸女子的身份。据说她与薛澈虽然是主仆的关系,实际上却有青梅竹马的情分。本该是薛澈的房中之人,奈何天意作弄,薛澈竟然成了坤泽,周枚也成了他的侍卫。

    当时沈若还感慨,薛大公子那么喜欢针对自己,莫非是对命运的抗争,发泄自己情场失意的不满。可是话又说回来,纵然对方只是个中庸,没法信香安抚薛澈,但薛澈都打算做个三妻四妾的叛逆坤泽了,如此一来两人也不是全无希望。况且以他那个“生猛”的劲头,平日里只有泽期会来“麻烦”自己,说不得其他时候另有佳人相伴。

    想到这,沈若不由打了个寒颤——心想着自己这是涉入了什么三角□□关系,实在是令人糟心死了。完了完了,不能再去多想,否则也太恶心了。自己一定要早日想办法修炼升级,然后脱离这个万恶的封建大家庭。当工具人已经够惨了,将来她才不要当一个按日子排班的工具人,跟一大帮“兄弟姐妹”共同修理薛澈这个大渣男呢。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