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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遗恨
    半人半神?是说他吗?

    但云巡没有给出更多的解释,他直接将药瓶递到了陆急雪面前,随意得仿佛这只是一口果汁。

    陆急雪冷冷地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

    云巡忽笑了起来,放软了声音,“急雪,你是个好孩子,我不想动手,你最好懂事一点。”他说着,就握住了陆急雪拿剑的手,将他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噹——”欺霜掉在了地上,陆急雪的手掌被迫摊开。

    “伤了?”云巡看着陆急雪的手,神色变了变。陆急雪的食指尖有一道细细的划痕,此刻没有溢血了,但细白的指尖上却染上了一抹绯红。

    云巡摇了摇头,好似有些心疼,“我说了,不要动兵刃,你看现在,何必呢?”他说着,指腹抹过陆急雪指尖,那道伤口很淡去了。

    陆急雪沉下脸,试着抽了抽被握住的手,没有成功。他看着云巡眯了眯眼,强忍下抗拒,一字一顿道:“放开!”

    “知道你不喜旁人碰你,但这药,你得喝。”云巡把那小药瓶塞在了陆急雪手上,“拿着吧,你自己喝吧,体面些。”

    药瓶入手,冰凉刺骨。云巡又强迫他,将小药瓶握住了。

    陆急雪心中厌恶,猛一甩手,竟爆发出一股力量将云巡震开,同时,小药瓶也被甩飞,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药瓶中的液体洒了出来,浅白的乳液混在了水中,一只淡金色小虫在水中挣扎。

    这是……陆急雪看着那只金色小虫,只觉它散发的气息极为亲切。

    云巡见药瓶洒了,神色微微一沉。他伸手,将那金色小虫用灵力包裹住,而后攥在了手中。

    “竟然洒了……急雪,你这是白白浪费了尊上的苦心呐。这药液可是尊上专门为你炼制的,就怕你被炼魂蛊炼魂时太过痛苦,撑不住。如今没有了,那你也只好生生受着这份疼了。”

    炼魂蛊?这是什么?还有这云巡,一口一个尊上,这位“尊上”究竟是谁?他才是仙尊啊!

    陆急雪想不明白。而云巡已将炼魂蛊悬在了他的面门。

    蛊虫蹬着腿,看样子也不是很甘愿就这样被人操纵。

    然而,这事儿由不得他俩。

    蛊虫爬上了陆急雪的皮肤,痒麻的感觉让他头皮发麻。陆急雪心想:大狼,你再不来,我就没了。

    刹那间,地上的欺霜争鸣起来,剑身泛起红光。

    云巡皱眉,立即施法,引导炼魂蛊进入陆急雪的身体。然而,他才抬手,陆急雪却被人拉开了。

    “炼魂蛊?”林惊风一手环着人,一手捏着蛊虫,看着云巡,神情阴骘。

    云巡戒备地盯着林惊风。却见他两指一并,原本活蹦乱跳的蛊虫,瞬间就断了气儿。

    云巡脸色一变,“林惊风,你!”

    林惊风无视他,转而安抚陆急雪:“兄长,没事了。”

    陆急雪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他转身紧紧抱住林惊,小声说:“大狼,他欺负我……”

    林惊风一愣,握住了陆急雪的手。“兄长,我来迟了。”他把他护在自己身后,然后蹲下|身拾起欺霜,交还给他,“接下来,交给我吧。”

    陆急雪点了点头,“你也小心。”他看着林惊风额间的起伏的太阳穴,知他能及时赶到也十分不容易。

    “嗯。”林惊风低低应了声,而后转向云巡,声音像淬过冰,“水君,拘灵司有请。”

    云巡听着这话,脸色一白。他如方才的陆急雪一般,退到了房间角落。他看着林惊风,站在屏风后,悄声使用了一张传声符咒。

    “你不是被季寒宵困在了仙玉幻境吗?”云巡问。

    林惊风偏了偏头,不屑地笑了,“用过的招数,还想困住我第二次?”

    云巡闻言,忽捏紧拳头,在心中将季寒宵咒骂了无数遍。

    “那你是怎么这么快找到这儿来的?”云巡怕林惊风不答,还故意用言语诱哄他:“我就要死了,你不介意让我在死前知道真相吧。”

    林惊风用行动回答了他。他不想拖延时间。

    屋内银光一闪,林惊风祭出玄铁狼刃,直接向云巡攻去。

    云巡眸色一沉,祭出了自己的武器——一把玄玉扇。到底是一方水君,平时看着文质彬彬,弱不禁风,但其实灵力并不差。

    林惊风狠戾,只攻不守,云巡狡猾,只守不攻,两人交手,一时难分胜负。

    陆急雪站在门口看着两人缠斗,下意识撰紧了拳头。大狼,要赢,不要有事……

    手中欺霜一震,林惊风的声音在脑中响起:“兄长放心,云巡不是我的对手。”

    陆急雪看着欺霜,暗自松了口气。

    林惊风不知何时,将自己的一缕灵识封入了他的欺霜中。早在他和云鲤在龙宫闲逛的时候,林惊风就通过欺霜中的灵识和他联系上了。是以,他才敢直接质问水君,并跟着他来到这处房间。

    他想看看,水君和他背后的人,想要搞什么鬼。

    如今真相似乎是出来了,但因为他失忆,许多事情都还连不上。

    还是等会儿问林惊风吧。

    陆急雪想着,就抱着欺霜,坐在了门槛上。

    屋内打斗进入激烈起来,恰此时,陆急雪听林惊风提醒,“兄长,快出去,水君撑不住,要化龙了。”

    陆急雪点点头,乖乖地跑了出去。

    就在他钻出珊瑚宫殿的那一刻,身后的珊瑚礁瞬间崩塌,海底的杂质扬起,海水浑浊起来。但很快,这些浑浊物又沉降下去。

    一条银龙出现在陆急雪的视线,那庞大如山丘般的身形让陆急雪惊了惊。

    于此同时,林惊风亦化出原型。黑色大狼踏浪而起,与银龙对峙,很快又缠斗在了一起。

    这动静,惊扰了其他水族。不一会儿,龙宫周围便围满了人。

    云巡心腹见状,纷纷上前上前助阵。

    陆急雪将欺霜一横,拦住他们的去路,“东海水君云巡,勾结魔族,意欲谋反,尔等若去,便与他同罪!”

    心腹们面面相觑,毅然祭出了自己的灵器。

    陆急雪眉头一皱。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句,“杀了他!拥水君为尊,日后三界就是我们水族的天下。”

    围观的水族也躁动起来。

    陆急雪握紧了欺霜,指尖泛白。他现在不能随心所欲使用灵力,若是水族□□……他和林惊风怕是凶多极少。

    不能退,不能怂。

    陆急雪咬咬牙,沉声道:“我看谁敢!”

    天尊淫威尚在,这一声呵斥吓退不少水族,他们纷纷避到远处,选择坐山观虎斗。现在整个龙宫只剩下云巡的心腹与陆急雪对峙。

    陆急雪凤眼一沉,清晰而缓慢地说:“你们不退?是想上斩仙台?”

    心腹犹豫片刻,而后朗声道:“事已至此,吾辈若退,岂能善终,倒不如跟着水君,破釜沉舟!”

    “杀!”

    陆急雪皱眉,正欲后退,却见金光一闪,一只鲤鱼撞在了他手上。

    是云鲤。她化作人形,将陆急雪的欺霜横在了自己脖子上,而后做作地喊:“救命啊,我被挟持了!”

    陆急雪:“……”

    云巡心腹:“……”

    场面有些尴尬,云鲤清了清嗓子,大声对面前的云巡心腹说:“愣着干嘛,还不快让开!”

    心腹们犹豫不决,恰此时,云巡和林惊风发现这边的状况,不约而同停了手,向这边赶来。

    “水君,女君他……”心腹们纷纷站到云巡身后。

    云巡抬手打断他们的话,然后看着云鲤,指着陆急雪和林惊风,冷声问:“你想他们活,我死?”

    云鲤看着他哥,眼眶微红,许久才说:“哥,我压仙尊哥哥赢。”

    云巡一愣,好一会儿才道:“原来你一直都在装傻。”

    云鲤垂下头,没有说话。。

    云巡叹了口气,忽敛去一切温情,冷声吩咐:“从今日起,东海没有女君,杀了她。”

    云鲤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哥!”

    心腹们攻来,陆急雪赶紧收了剑,带着云鲤往后退。

    林惊风挡在二人身前,抬手就丢下一个杀阵。心腹们被阵法阻挡,行动一致。

    “兄长快走。”林惊风变作大狼,载上陆急雪和云鲤就往海面跑。

    心腹们化出原型,追了上去。

    云巡站在龙宫之上,看着云鲤随陆急雪离去,嘴角微微一弯,“如此也好。”

    林惊风速度极快,不一会儿就带着陆急雪和云鲤露出了海面。

    云鲤看着逐渐逼近的水族,对林惊风道:“狼王,快飞起来。水族离了水,便不足为惧。”

    “嗯。”林惊风变回人形,运起灵力,直接带着陆急雪和云鲤升到半空中。

    于此同时,一串海产随他们一道跃出海面。

    陆急雪皱眉,蹲下身子抬手一拍,一只龙虾被他拍回海里,还发出“扑通”一声。

    “好玩,我也来!”云鲤和陆急雪一起蹲了下来。

    “扑通!”

    “扑通!”

    “仙尊哥哥,我拍得比你多!”

    “胡说,你看我,一掌拍俩!”

    林惊风:“……”

    陆急雪正玩得开心,忽觉腰间一紧,林惊风揽着他的腰,将他捞了起来。

    “兄长,借你欺霜一用。”

    不等他答话,林惊风就取下了他腰间的欺霜。

    欺霜落入林惊风手中,泛起红光。

    林惊风看着还在扑腾的海产,忽眯了眯眼,将软剑对着海面一挥。

    刹那间,周遭温度直降,海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冰冻起来。好几只海产化作冰块摔在了冰面上。

    “哇!”林惊风惊呼出声,完全忘了凹仙尊的架子,“大狼,你也太强了。”

    林惊风将欺霜缠回陆急雪腰间,认真道:“这也只能阻挡他们一时,我们要尽快赶回天宫。”

    “好。”陆急雪自然地握住了林惊风的手。他如今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灵力,自然也不会飞,需要林惊风带着才行。

    一旁,云鲤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牵手,懵逼地眨了眨眼睛,嘴角下意识往上扬了扬。

    忽然,林惊风转身问她:“女君,会飞吗?”言语间完全没有带她飞的意识。

    云鲤赶紧收敛了自己的表情,用灵力聚起一朵棉花云,“我可以架云。”

    林惊风点了点头,带着陆急雪飞在前面。

    三人飞了一会儿,陆急雪看着脚下慢慢变小的山河,凑近林惊风,小声问:“我们要飞多久?”

    林惊风柔声道:“带着女君,飞得有些慢,大概需要半个时辰。兄长若是累了,可以靠着我。”

    陆急雪点了点头,脑袋才搁林惊风肩膀上,就听身后传出急促的笑声。像极了那种憋不住漏出来的笑。

    他扭头,见云鲤坐在云上,捂着嘴,笑得十分诡异。他皱了皱眉,“云鲤,你在笑我吗?”

    “没有。”云鲤赶紧摇头,“我在笑我自己。”

    “为什么?”

    云鲤拍了拍坐下的棉花云,美滋滋道:“云朵坐着太舒服了。”

    “哦。”陆急雪转过脑袋,目视前方。没多久,他忽然捏了捏林惊风的手。林惊风靠近他,“兄长,怎么了。”

    陆急雪道:“大狼,我累。”

    “那你靠着我。”

    “我不。云鲤要笑我。”

    “那兄长想做什么?”

    陆急雪瞥了眼云鲤的棉花云,又迅速收回了视线。

    林惊风会意,当即在陆急雪脚下扯了朵供他坐的云。

    陆急雪坐在软绵绵的云朵上笑开了花,“大狼真好。”

    林惊风看着陆急雪笑,愣了愣神。

    云鲤跟在两人后面,觉得自己有点亮。

    坐下来后,陆急雪轻松了许多。他见身后的云鲤一直没怎么说话,便有些担心她,毕竟一个小姑娘,背叛了自己族群和兄长,应当不大好受。

    他转个身,准备和云鲤聊聊天。谁料,才转扭头,就瞧见云鲤盯着他和林惊风,脸上挂着一抹诡异的微笑。

    陆急雪见了,就觉得瘆得慌。好好一个小姑娘,怎么跟人间那些嗑药上头的人一个模样呢。

    云鲤见陆急雪转过来,再次收敛表情,并乖巧问:“仙尊哥哥,怎么了?”

    陆急雪摇摇头,默默把脑袋转了回去。

    鱼脑袋是不需要安慰的!

    陆急雪把安慰云鲤这事儿搁一边,忽想起一件正事。

    他问林惊风:“大狼,三界之中,除了我,还有其他仙尊吗?”

    云鲤听到这个问题,也把脑袋凑了过来。

    “怎么突然这么问?”

    陆急雪道:“云巡曾无意间提及,他的炼魂蛊是“尊上”给的。除了我,三界之中,还有其他仙家,可以称“尊上”吗?”

    “不会吧。”云鲤偏了偏脑袋,“仙家只有称呼仙尊时才能用‘尊上’,用其他人身上,就是僭越。还有还有,炼魂蛊是什么?从来没听过?”

    “我也不知道。”陆急雪挠了挠脑袋,把视线投在了林惊风身上。

    林惊风的神色有些凝重。

    尊上,炼魂蛊,会是他吗?可他……不是早就死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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