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福楼开张的时候没人来，关了门反倒有人念叨了起来。

    这两年来，大家都早已习惯了这家门可罗雀的酒楼天天开张了，毕竟遇到个什么刮风下雨，还可以进去躲躲。

    百福楼一连关了三天门，让每天从这里经过的人们很不习惯。

    就在大家认为那个漂亮的女掌柜终于撑不住了打算提桶跑路的时候，百福楼竟然开门了！

    四更天不到，百福楼众人就都已经起来了。

    大家都卯着一股劲，一定要将这头一炮打响，所以除了实在是帮不上忙的白宝儿，所有人都起了个大早。

    打水，擦案板，搬灶台，生火，烧油。

    面团前一天晚上就揉好了，秦钰试了试，发酵得刚刚好。

    眼看着街上已经隐隐绰绰的有了人影，秦钰便不在耽搁，开始炸起了油条。

    一股香气顿时沿着街道飘散开来，吸引了一些早早起来讨生活的人的注意。

    不过一问之下，这油炸鬼竟然要两文钱一根。

    而且制作过程大家也都看到了，不过是用了那么小的一点点面团，这卖的也太贵了。

    见这些人问得多，买的少，白玉锦暗暗有些着急。

    今天的她因为要早起帮忙，所以特意换了一身耐脏的深蓝色的衣裙，将肌肤衬托的格外白皙，而且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也用一块同样颜色的帕子包着，整个人显得十分利落。

    秦钰见她有些着急，便老神在在的安慰她道：“别急，这才几个人啊，等会天亮了，我还怕咱们这几个人忙不过来呢！”

    白玉锦没他这么好的心态，眼巴巴的盼着客人的光顾。

    到了天亮之时，也不过卖出了二十多根油条。

    好在除了油条，秦钰还弄了些豆浆、豆腐汤、杂碎汤之类的佐汤放在旁边，倒也收了几十个大子。

    若是普通人，一天能有这份收入已经可以养家糊口了，不过百福楼这么大的场面，这点钱就算不得什么了。

    “莫慌，你看，人这不是来了。”

    秦钰用手中的笊篱指了指街角。

    白玉锦看了过去，就看见两个目光坚毅的大婶，正直勾勾的望着自己这边，然后大手一挥，身后便出现了一群人，浩浩荡荡的向百福楼这边走来。

    “哇！这不是油炸鬼吗？之前我在京城做帮佣时候，那里的贵人们可喜欢吃这东西了！没想到咱们金安府现在也有了这东西。”

    一个身材富态，嗓门奇大的中年大婶儿表情浮夸的喊道。

    “油炸鬼？郭二姐，这东西为什么叫这种名字啊？”一个大婶儿开始了捧哏。

    “于大妹子，你看，这油炸鬼看似一根，其实是两根黏在一起，其中一个代表牛翁，另一根代表马婆，这是要把他们下油锅呢！所以吃了这油炸鬼，身上就带了火神的气息，那牛翁和马婆就不敢再来害人了！”

    秦钰看着这两个大婶儿浮夸的表演，不由地摇了摇头：这些人的演技也太差了，下次得换掉。

    这几个大婶儿还没说完，打南边又来了一群人，又将这玩意儿一顿好夸。

    直说这是从南边烨国传来的东西，在烨国只有那女皇帝才能吃得到，一般的老百姓想吃都没那资格。

    烨国在三十年前与前朝发生过一次大战，邕州作为与烨国接壤的边境，也曾遭受过战火的洗礼。

    虽然之后两国便再也没动过刀兵，但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还是记得三十年前的血仇。

    当即就有人站了出来：“是吗？那老子今天来也过过那女皇帝的日子，老板，给我来两根！”

    有人带头，现场立刻热闹起来。

    再加上那些秦钰专门请来排队的托，摊子前很快就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由于今天是第一天开张，所以秦钰比较保守，只揉了二十斤面。

    一斤面差不多可以做十二根油条，二十斤面就是二百四十根左右。

    这二百四十根油条除去被那些托儿免费拿去的，真正卖出去的大约一百五十根。

    一根油条两文钱，一百五十根也就三百文钱，再加上卖掉的豆浆、杂碎汤，第一天早上一共卖了四百多文。

    一两银子大约可以换一千个龙佑通宝，所以说秦钰他们忙活了一早上，总共卖了才四钱银子。

    再减去材料钱二百多文，也就剩了不到二百文钱，而且还要付那些托儿的工钱。

    等于说起了个大早，赚了个寂寞。

    不过这是因为材料准备的不太够，以至于有很多来晚了的客人没有买到，明天的情况应该会好上很多。

    但百福楼的众人却不这样想，因为今天这“油炸鬼”的受欢迎程度远远的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而且今天不过只准备了二十斤面粉，根本就不够卖，一直到了中午，还有人专门到店里来给孩子买油炸鬼的。

    照这个样子，别说是二十斤，就是四十斤，五十斤，也卖得出去。

    五十斤，那就是六百根油条，一千二百文，整整一两二钱银子。

    再加上豆浆、豆腐汤等一些其他的收入，仅仅早上一顿，就可以赚到差不多一两银子了。

    这点银子看起来不多，但是在白玉锦和张大根等人的眼里已经不少了。

    要知道，作为大厨的张大根，每个月的薪水也只有二两，而作为伙计的马小四，更是只有一两二钱。

    一天赚一两，那一个月就可以赚三十两。

    这是要发啊！

    收了摊，秦钰便冲了个凉，洗去了一身油腻，去房里睡觉去了。

    大家都知道这几天他有些辛苦，所以也就没去打搅他休息。

    至于百福楼，秦钰没说开门，那暂时就先只做早上这一顿。

    经过了今天早上的洗礼，众人都觉得自己得到了一种升华，似乎见证了一个商业奇迹的诞生。

    秦钰一直睡到了傍晚才起来，因为早上打了个漂亮仗，所以晚餐比较丰富，有鱼有肉有蔬菜。

    而张大根这几天跟着秦钰做了几顿饭，也稍微有了点长进。

    虽然放起油盐佐料是还是抠抠索索的小气的要死，但至少已经比以前强上不少了。

    “白公子，照你的意思，咱们以后就专做早餐，这百福楼咱就不开了？”

    白玉锦虽然认可了秦钰的早点生意，但对于中午和晚上就这么闲着还是有点想不通。

    “当然不是！你想想，有钱人早上谁会出来吃？人家里都有厨子。所以咱们现在卖早点，为了不是挣钱，而是为了跟码头上的那帮人混个脸熟。”

    秦钰吃完了饭，拎着茶壶“咕噜咕噜”的灌了几大口茶水，一时半会也没瞌睡，便坐在院子里的葡萄架子下面为白玉锦解释起了自己的计划。

    “走高端路线咱们斗不过仙客居，那咱们就走平民路线，仙客居一天卖十几桌席面，咱们就卖上五十桌、一百桌，薄利多销，一样能挣到钱。”

    “等挣了钱，咱们就开分店，不光金安府要开，邕州也要开，一直开到济京去！到那时候咱们就把仙客居买下来，好好的给你出出气！”

    秦钰一边用手里的蒲扇赶着蚊子，一边野心勃勃的说道。

    听到秦钰说要买下仙客居给自己出气，白玉锦尽管知道这不太现实，但心中也是一阵感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