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荧花
    宴安歌和阮千柔的婚事确定,童母在征求了宴安歌的意愿后,履行约定正式收她做义子。

    在此期间,阮千柔告知了童管家风老的交代,并询问宴安歌的身世。

    童管家在仔细看过阮千柔手上的幻月银后,一脸恍然,又夹杂着几分怅然和欣慰。但他没有多说,只摆了摆手,让阮千柔想清楚后来找他。

    宴安歌成为童家义子后,童家名正言顺地插手了阮千柔的婚事。

    而阮宏逸态度明确,只能宴安歌入赘阮家,否则他宁愿毁诺,这亲不结也罢。

    宴安歌对这些形式不甚在意,一心期待着婚礼的到来。

    童家父母其实更想借着这次婚事,让宴安歌将阮千柔带离阮家这个泥潭。但见阮宏逸死不松口,为防叶家再弄什么幺蛾子,他们也只能暂先放弃这个想法。

    婚礼筹备的声势出乎意料地盛大,迅速成为连沧城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这次,阮千柔主动找阮宏逸商谈。

    在听到她想搬出阮家后,阮宏逸勃然大怒。

    可阮千柔没有退让,平静且坚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意识到对阮千柔来硬的不成后,阮宏逸迅速放下姿态,走起了一贯的怀柔政策。

    阮千柔听到他述说的那些过往,心里不是没有触动。

    但她也该看清,在阮宏逸别有心思地提起时,那些记忆就成了独属于她一人的美好。

    阮千柔的沉默让阮宏逸心中惊怒且不安,最终他同意阮千柔搬出阮家,只是又提出了一个条件。

    忙忙碌碌了大半辈子,在叶家的间接提醒下,他才想起自己没有继承人。

    阮千柔从未在他的考虑之内,如今他却将主意打到她身上。

    阮千柔恍然明白他同意自己与宴安歌婚事的目的,心中只觉得可笑。

    不知道是笑阮宏逸,还是在笑一直痴心妄想的自己。

    没有同意或不同意,阮千柔沉默着退出阮宏逸的书房。路过一座被封禁的院落时,阮千柔远远朝里看了一眼,目中眷念而思慕……

    在阮千柔陷入往昔时,宴安歌正老实待在童家,闷得发慌。

    童瑶不带她去看姐姐,义父义母也说婚前不能见面,而且为了避免叶家暗中下手,宴安歌最好连门都不要出。

    原本还有童家哥哥与她切磋,帮她一点点找回武斗的记忆。

    但不久前他也被义父拉走了。

    婚礼筹备得如火如荼,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只有她这个当事人一点帮不上忙。

    宴安歌百无聊赖,在家仆的建议下,跑去园中看花。

    如今这时节,该是百花凋零。但童家的园子有人精心打理,如今放眼望去,乱花迷人眼,让人心神为之一松。

    宴安歌心中起念,跑去花园中四下转悠。

    老花匠在童府干了大半辈子,尤爱侍弄花草。他本来还顾忌着宴安歌如今的身份,不敢放肆。但在目睹宴安歌几番辣手摧花后,终于忍不住了——

    “诶呦,小少爷,这迎风花开后只可远观,受不得武者靠近。”

    “住手,住手!惜月花触之即落,不能碰啊!”

    宴安歌原以为园中无人,没想到自己的举动都被人看在眼里,还被出言制止,顿时红了脸。

    她收手,转身之际,衣角不小心蹭到惜月花上,盛开的花朵宛若一瞬间被剥夺了生机,凋零在枝头,随风飘落在地。

    宴安歌一下被定住了身,手足无措地看着佝偻着身子走过来的老人家。

    老花匠心疼地拾起花瓣,见宴安歌心虚又歉疚的小模样,倒有些见到自家小辈的亲近,心里那点责怪霎时散个干净。

    他看了半天,也看出点门道。为防宴安歌再糟蹋他精心呵护的花草,他主动请缨道:“小少爷,你想做什么,说出来老头帮你参谋参谋?”

    宴安歌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我、我想挑一束、好看的花,送给姐、姐姐……”

    经过这段时间修养,宴安歌的伤好得差不多。记忆虽没有恢复,但喉咙处淤青已散,不影响说话。只是她一紧张,就又忍不住说得磕磕绊绊。

    少年慕艾啊,老花匠是过来人,闻言含笑点头。

    他目光在自己侍弄的花草中转了一圈,摇了摇头:“这些花,千柔小姐怕是看不上眼。”

    这里的花阮千柔已经看过无数遍,其中几种难栽培的还是她出手才养活的,实在没什么拿得出手。

    宴安歌以为他舍不得,有些急:“花好看,姐姐肯定喜欢,爷爷送我一点,好不好?”

    “诶,小少爷折煞我了,老头就是个花匠,可当不得您一声‘爷爷’。”老花匠忙摆了摆手,心里对宴安歌的好感又深了一筹。

    没有一些人一步登天后的盛气凌人,是个淳朴的孩子,难怪千柔小姐喜欢。

    这样想着,老花匠又笑了,“那倒也是,小少爷送的花,千柔小姐定然喜欢。”

    他目光在花园中睃巡,想给宴安歌搭配一束最适合的花。

    正想着,斜地里蹿出来一个小个子,也是花匠打扮,随意地拎着小花铲,看着有些浮躁。

    他大声道:“师父,千柔小姐不是最喜荧花吗?”

    他转而对宴安歌道:“小少爷,送礼得有诚意,这种花园里一摘一大把的花有什么好送的,千柔小姐说不定都看厌了。”

    老花匠眼一横,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还不像小少爷见礼!”

    小个子提着小花铲,不情不愿地躬身行礼。

    宴安歌摆了摆手,倒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她兴致勃勃地问:“花匠爷爷,荧花是什么?姐姐真的喜欢吗?”

    老花匠佝偻的身子挺直了些,正色道:“小少爷,别听他胡说,千柔小姐从未说过喜欢荧花……”

    小个子不甘心,嘟囔了一句,“谁不知道千柔小姐最喜欢……”

    “还不快滚!”老花匠一脚踹在他腿上。

    小个子被踹得一个踉跄,霎时闭嘴灰溜溜地告退离开。

    老花匠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转头请罪道:“老头教徒无方,还望小少爷宽宏。”

    宴安歌没计较这些,只疑惑道:“花匠爷爷,荧花是什么?姐姐到底喜不喜欢啊?”

    荧花是连沧山中一大胜景,花开之夜,花瓣随风飞舞,荧光漫天,殊丽奇绝。

    但荧花位于连沧山中心,花开之前就有百兽候守,极少有人能亲眼见到这般景象。

    有人曾带人深入连沧山,将大片荧花带了回来。

    入夜花开,满城流光。

    忆起当时情景,老花匠依旧忍不住啧啧称叹。

    回过神,他再三叮嘱道:“小少爷,连沧山中猛兽遍布,你与千柔小姐大婚在即,可不要轻易涉险。”

    说着,他躬身告退,气势汹汹地去教训自己那糟心徒弟。

    宴安歌一头雾水地留在原地。

    所以,姐姐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啊?

    正想着,童家兄妹刚好从外面回来。

    宴安歌眼睛一亮,忙迎了上去,“童童姐姐,童双哥,你们回来了!”

    “安歌,让你久等了。”童双温润一笑,颔首回应。

    童瑶目露怀疑,“这么热情,肯定有鬼!说,你有什么阴谋?”

    宴安歌有些羞赧:“我想给姐姐送花,有个小哥说姐姐喜欢荧花,是不是啊?”

    童瑶和童双同时一愣。

    童双想了想道:“荧花生于连沧山深处,平日不可见,自是珍稀。不过千柔不在乎这些,你有这份心意在……”

    “我们去找萤花吧!”童瑶突然打断他。

    “童童?”童双愕然。

    “去找荧花!”童瑶肯定道。

    她看着童双眼神认真,“阿柔一直对它念念不忘,不是吗?”

    他们都知道阮千柔的症结所在,却身在局外,不知如何将她拉出来。

    往事不可追,兀自沉湎又如何?

    不若以全新的记忆将那些过去覆盖,谱写新章。

    从前或许做不到,但如今宴安歌的存在就是一种可能。

    童双瞬间明白了她的想法。

    不得不说,他这个向来粗线条的妹妹在对待阮千柔时,少有的机敏。

    宴安歌不明白其中潜藏的故事,只是乐滋滋地问:“所以姐姐是喜欢荧花的吗?”

    她心里生起小小的雀跃,为自己多知道一个阮千柔的喜好而欢欣。

    “是啊,阿柔很喜欢荧花。”童瑶笑答着,语气有些莫名,“安歌,你以后要让她更喜欢!”

    宴安歌笑完了眼,有些羞涩,又忍不住骄傲地挺起小胸脯——她一定会给姐姐找到最漂亮的荧花,让她更喜欢!

    童双见她们三言两语将这事定了下来,甚至想即刻启程,忍不住出声提醒:“你们忘了,安歌和千柔大婚在即,叶家可还没放弃。”

    叶家这些天小动作不断,甚至引得阮家内部的争斗进一步激化。

    但阮宏逸在这事上倒是少有的坚定,婚礼依旧有条不紊地进行。

    而另一方面,连沧山深处之险,即便是他也不好全身而退。不好好准备,找些合适的人随同,就他们这三瓜俩枣去送人头还差不多,还想带回荧花?

    被兜头泼了一盆冷水,童瑶和宴安歌都有些怏怏。

    宴安歌想到自己的玄技,犹自不死心。

    但这次连童瑶也不赞同,她可不想阮千柔又说她教唆这小子滥用玄技。

    宴安歌送花的念想被搁置,一晃又是半月过去。

    在大婚的前一天,有人敲响了宴安歌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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