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导，现在喊我去21楼找他？”

    秦抚再三看了手机上发来的微信，然后有些惊讶地看着坐在对面的顾清。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顾导为什么要喊她去房间里？

    顾清不相信，下意识就接过秦抚的手机。手机振动，对方恰好发过来第二条微信。

    “顾导说找到演宝儿的演员了，想请你现在上去帮忙试戏。”顾清看完，心里不自觉长吁一口气。

    顾导是有妻子的人，而且他妻子是上世纪末很有名的一位女演员。

    两人虽然算不上琴瑟和鸣，但能够在一起十几年，感情自然也不浅。

    只是近几年顾导出席各类电影节都是孤身一人，媒体也猜测两人关系破裂。

    顾清虽然和顾导算是忘年交，但对于他家庭的事也不甚清楚。所以当她听到顾导大晚上喊秦抚去房间，心里也是漏了一拍。

    “咳咳，走吧我陪你一起去，正好我也有事情要和顾导说。”虽然顾导说明了是去试戏，但顾清还是随便诹了理由，打算陪秦抚一起去。

    这么简单的道理，秦抚自然也明白。

    于是，只见秦抚一脸得瑟地挽住顾清的胳膊，坐上电梯去了21楼。

    “顾大编剧的房间，好像也在21楼？”

    唯有两人搭乘的电梯里，秦抚肩膀压着顾清，然后又把脑袋抵在她肩头上。

    为了方便讨论剧本，作为编剧的顾清确实就住在顾导附近。不过顾导压根，没在晚上找她讨论剧本过。

    “你要干嘛？”热气吹在颈窝，顾清忍住了身体打哆嗦的冲动。

    “哦没事，就是想问问今天顾大编剧怕不怕黑，要不要找人陪你一起睡觉。我还可以……”

    秦抚靠近过去，唇抵在顾清白玉般的耳垂边上，似乎要把它含进去一样。“我还可以给你讲，睡前故事哦。”

    “想不想听一个，狐狸是怎么吃兔子的故事？”

    “叮”的一声后，电梯门为脸颊微红的顾清解了围。她几乎是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秦抚无奈地笑了笑，缓步追了上去。

    她只说讲一个狐狸怎么吃兔子的故事，又不是说她今晚就要吃一只姓顾的小兔子，干嘛这么害羞呢……

    2113门口，顾清咳嗽了几声，抬手敲了敲门。

    “顾编？”来开门的是小周，她看见顾清和秦抚一齐出现，不免有些惊讶。

    “我来找顾导讨论剧本的事情。”在旁人面前，顾清诹慌起来是脸不红心不跳的。

    两人走进房间，另一位生活助理沏了清茶送上来。因为是晚上了，玻璃杯里只漂浮着三四片茶叶。

    “小顾也来了，正好我们一起看看她们试戏。”顾导摘下眼镜，喊顾清坐他边上。

    整个房间里统共就五个人，顾清的视线最后落在小周身上。

    不是吧？

    “小周也是传媒学校出来的，也算是半个科班的。这次宝儿的角色我看她演就挺好。”顾导一声令下，什么试戏几乎就只是走个过场。

    顾清坐在单人沙发里，不自觉去认真打量小周。

    小周长得自然不像庄斯羽秦抚那样，漂亮地夺人眼球。她更像小家碧玉一般，笑起来还有两个小梨窝。

    小周在几人注视下明显有些拘谨，秦抚主动靠过去，问她台词背好了没，要不要先串串词。

    两人大概准备了三四分钟，小周深吸一口气朝着顾导点了点头。

    “开始吧。”

    顾导一声“开始”，秦抚眼见地入了角色，一举一动之间满满都是妩媚风情。

    只被秦抚那么看上一眼，小周的情绪也随之被她带动。说台词时既有些羞涩，又有些羡慕。

    宝儿这个角色是孤儿出身，后来跟在苏姜身边打下手。因为年纪小总喜欢穿红戴绿的，羡慕苏芍每天都穿得鲜亮。

    “穿过旗袍吗？”秦抚拈着裙摆，逗小孩一样和小周说话，“旗袍是不是特别好看？”

    小周靠近一步，想摸却又不敢去摸秦抚身上的旗袍，只敢小声道：“姐姐，旗袍很贵吧？”

    “对你来说贵的要死，对我来说嘛，不过是一天就能赚来的。”秦抚斜靠在椅背上，一身裹得严实的风衣，也难掩她身上的万种风情。

    “你要是喜欢，不如跟我去大上海当舞女。”秦抚抬手拍了拍小周的脸颊，“你长的乖，会有人喜欢你的。”

    秦抚起了兴趣随便逗弄小周，小周却不自觉后退了一步，有些扭捏地说道：“芍小姐，苏姜姐姐领我回来说要好好带我……”

    “我想留在苏姜姐姐身边。”小周神色认真地说道，小脸上难得一副坚毅。

    秦抚突然不确定小周是真傻还是装傻了，她收回空落落的手。“也好，穷困一生未必不好。”

    小周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芍小姐以后得空了就常来，苏姜姐姐会很高兴的。”

    闻言，秦抚脸上拂起玩味的笑容。

    一场戏毕，小周下意识就去看顾导，秦抚则是快速收敛心神，似笑非笑地去看顾清。

    《调香师》开机以来，顾清很少去现场，更妄提她看过秦抚出演苏芍了。

    秦抚眼尾微挑，明显是在问顾清她演的好不好。

    “小顾觉得怎么样？”顾导偏过头去看顾清，“小周这表现，还配得上你心里的宝儿吗？”

    到底是合作多了，单听顾导的语气，顾清就知道他这话听着是询问，实际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小姑娘到底年纪轻，看着挺有灵气。”顾清也不直接评价小周刚才的表现，随口说了一句。

    顾导却更加满意，当即拍板就定下小周出演宝儿了。

    傍晚柳吟一才被劝退，晚上就找好了临时演员。顾导更加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好，决定后头几天把进度追回来。

    秦抚见顾导没有对自己刚才的表演提什么建议，也明白过来自己就是个工具人。

    顾清多少瞧出她有些尴尬，起身喊秦抚跟她一起离开。“顾导，剧本改好了明天我去片场找你。现在也快十一点多了，我和秦抚就先回去了。”

    两人走向门口，另一位生活助理突然喊住秦抚，说之前她不见了的手链找到了。

    顾导那边还在和小周说什么，两人一坐一立靠得很近。顾清察觉出不对劲，快步走出去，在走廊等秦抚。

    秦抚谢了生活助理，快步走出来靠着顾清肩膀上。“怎么了，不喜欢闻烟味吗？”

    顾导房间里有着浓重的烟草气味，秦抚只以为她是不舒服才在外头等自己。

    “以后和小周演戏带着她点吧。”顾清也不好说什么，只是这样提点着秦抚。

    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秦抚有些发愣，她回头看了眼禁闭的2113房门，似乎也看出点什么了。

    第二天还要拍戏，秦抚也不可能真的去给顾清讲睡前故事。她送顾清到了门口，一脸认真地记下她的房间。

    “等着，等哪天我有空了，就来给你讲故事。”秦抚抬手扶着门框，意味深明地朝顾清抬舌，哒了一口。

    这种行为和吹口哨一样，被誉为小流氓必会技能之二。

    顾清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学会的，轻咳了一声，“赶紧回去休息吧。”

    明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那一面蒙雾的镜子，斑驳雾气中，只能依稀看见一个人影。

    顾清任热水自头顶浇下来，随后抬手拂去脸上的水珠。

    雾气笼罩着她，落在锁骨处的小水滴因她的动作，沿着那一片白皙肌肤，快速下滑最后落在地上。

    半个小时后，穿着浴袍的顾清打着哈欠走出来。桌上的鼠标被碰了碰，电脑立刻亮了起来。

    屏幕上还开着文档，光标落在苏芍两字后面，一闪一闪的。

    手机上的指示灯也一闪一闪的，顾清打开看了一眼，发现是秦抚发过来好几条微信。

    “有一天晚上，小狐狸走在路上，发现了一只小兔子。小兔子红着眼睛还红着耳朵，拉着小狐狸的手按在自己胸口……”

    “她说我好热呀，你可以带着我去水池子里泡一泡吗？”

    顾清点开了语音，就站在一旁擦头发。当她听了半分钟，这才意识到秦抚给她发了什么。

    等听到最后面时，顾清已经是面红耳燥，万分后悔自己为什么点开语音。

    心里虽然是这样想的，可那几条语音后的小红点都消失了。

    “晚安。”秦抚又适时发过来一条微信，还加了一个偷笑的表情，好似她感觉到顾清已经把语音都听完了。

    顾清深呼吸几口气，脸上的红晕才逐渐消褪。她觉得秦抚要是早出生几十年，或许那个时候的香港特别需要这样的人才。

    电脑右下方弹出邮件通知，顾清任半湿的头发散落在身后，坐下来查看。

    “我拍到了一些有趣的照片，你想看看吗？”

    顾清随意看了一眼新邮件标题，又看发件人并不认识，只以为是什么垃圾邮件，看都不看便点击删除。

    手指上的创口贴虽然是防水的，但顾清还是换了新的，印有卡通图案的创口贴被丢进垃圾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