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片似的场面几人哪里见过。
连正要上楼的张知白都被震骇的呆立当场。
李雾瞳反应极快，趴卧在地。离大门最近的一猴一狗感受着屁股上传来的震动。吓得捂住耳朵，大声尖叫。
门那边已经被烟尘遮住了视线，声势浩大，成片的丧尸被撕裂躯体，割麦子般倒下。尸块横飞，碎石迸溅。厚重的铁门变的纸糊的一般。
漫长的十几秒过去，枪声止歇，涡轮叶片击打空气的嘈杂声便传了进来。
“突”
“突突”
场中两只漏网之鱼应声而倒。短短的瞬间门口便被肃清了。
“老乡，我们是人民陆军先遣救援队，我们来了，国家来救你们了！”
李雾瞳眼睛都亮了，张知白和二猴儿倒是反应平淡，不动声色地对视一眼。二猴儿推开门，门口简直是修罗场连门都叫横七竖八的一地残尸给堵了。
几人探头望去，一架军绿色直升机悬停在不远处空中。
机舱外挂载的机载机枪还在冒着青烟。里面坐着满满当当的人，正好信儿的往下瞅。一个士官向下喊话。
“老乡，我们是陆军的，国家已经在解放各大城市了。我们在松江大桥设立了先遣营地，有干净的食物和饮水，咱们救援队就是奉命在全市搜寻幸存者的。”
以往陆军航空兵的直升机因空间所限，很少挂载机枪，这次看来是有准备的搜救任务。
远近的丧尸已经被直升机的巨大声响吸引过来，士官抬头看看。
“老乡，现在机舱里已经坐满了，我们先把这批幸存者送回去，再回来接你们，你们先好好躲起来，等我们回来！”
“哎…”
李雾瞳手举在半空中，一脸失望。见她还探出身子翘首望着远去的直升机，张知白没好气的把她拉了进来。
已有大量的丧尸被直升机吸引过来三三两两的分布在附近，这下想出去更难了。
“好了，就此别过，你们就找个地儿躲好吧。去哪儿都行，别让丧尸堵我门。”
“等等，兄弟。”二猴儿犹豫了一下出声喊住这个两米光头。
“你看，我们无处可去，也不能一直窝在这个门斗里，把丧尸招来对兄弟你也不利，你看能不能放我们兄弟进去，待走廊里就行，我保证绝不打扰！”
“我这人怯生，不方便。搜救队很快就会回来，还是各走各路的好。”张知白头也不回地输入门禁密码。
“那个，今天谢谢你了，有缘再见，我叫李雾瞳，你叫什么？”
张知白闻言一顿，回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说你叫什么？”
“李雾瞳”
张知白的表情很耐人寻味，他挑挑眉，上下打量了这姑娘一眼。
好像哪儿是有些像。
他奶奶的，简直匪夷所思。
“你！跟我走！不，你俩不行！”
李雾瞳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下，抿着嘴点头“嗯”了一声。
密码门合上，将一猴一狗留在原地。
王老狗“嗷”的一声窜了起来。
“太踏马能装逼了，猴哥，你拦我干甚？那小妞是六哥的，这个老色胚要捷足先登！咱们不干他？”
二猴儿斜着眼：“你刚才是没看见吗？你觉得他那一刀劈下来是你挡还是我挡？”
…
电梯上行，二人沉默而立。
李雾瞳看着前面那个山般的背影有些局促。
“嗯，那个，那时候我叫你靠边停车，为什么要跑？害得我为了追你被困在这儿。”
“救你一命，不用谢。”
李雾瞳张张嘴。回头想想，人家说的也有道理，那会儿要还在街上巡逻，估计早死了。她筋筋鼻子，冲背影做了个鬼脸。
张知白在光滑的电梯门上看的分明。
“你成熟点。”
李雾瞳气笑了。好奇地研究着张知白身上焌黑的作战服和光亮的后脑勺，真是越看越觉得凶凶的。
“喂，你这是军品吧，你是特种兵吗？”
“不是，我是玩cosplay的。”
李雾瞳好笑地捶了他一下。
“别闹，说正经的呢，刚才看你身体素质很好啊，跟丧尸厮杀也丝毫不惧，敢下杀手，很不简单呢。”
“下边那俩人也敢杀人。”
“叮”
电梯到达。
“你怎么不抓，你，是个好警察吗？”
他还是怨气未平，存了些报复的心思，语气有些尖锐。
跨出电梯，李雾瞳还陷在张知白扔出的问题和对自己深深的怀疑中。
张知白打开房门，小九高兴地迎了出来，他老早就听出回来的不是一个人。
呦！两脚兽带新的长腿雌性生物回来了。又换人了？之前那个很好啊，还会挠痒痒。小九很喜欢阿喜。
威武的大头凑到她身上嗅了嗅。
嗯，有点臭。
李雾瞳一动不敢动。这是个狗还是狮子？长得像阿拉斯加，但是肩高就得有一米六了吧？
“那是狗，不用怕，进来吧。”
进得门来，李雾瞳好奇地打量。
屋子里倒是利落，但是东西不少。李雾瞳眼见墙角堆着一堆各种户外装备和生活中的小零碎。她受过相关训练，一眼便看出这些在求生时都有大用，电池，打火机，多功能刀，马灯，缆绳…想得到的想不到的，零零总总就是没有一样无用。
墙角靠着一杆三米长枪。
各种零食速食品装满了几个箱子，摆在窗下。
一摞摞花花绿绿的小说在书架上堆的老高，也有时间简史，厚黑学，国富论这些。
茶几上一盏熏香刚刚燃尽。张知白去推开窗子，清新的空气涌进来，微风徐徐。
叮咚悠扬的音乐隐隐回荡在屋子里。
“伏尔塔瓦河？竖琴？”说起音乐李雾瞳可就不困了。
她唏嘘不已：“踏进这道门就是另一个天地，让人能忘却身处的世界，你是不是应该对末日尊重一点。”
空气中一股烟火气，有肉香隐约飘来。
李雾瞳腹中一阵雷鸣，有些难为情。
张知白温和的笑笑：“去洗漱吧，洗完澡吃饭，现成的只有牛排，想吃别的我也可以给你做。”
李雾瞳有些恍惚，语气有些犹豫。
“呃…你…咱们素不相识，为什么这么照顾我？不是要做什么坏事吧？”
张知白翻翻白眼：“你在想屁吃？虽然你长得水性杨花的，但是我没什么兴趣，别对我有什么歪心思，你得不到的。”
他进卧室里翻了一条干净浴巾和一套衣物。没好气地塞到她怀里：“我家没有女人衣服，就这一套，是前女友买了要运动穿的，还没拆封，你穿着应该会小一点，将就吧。”
她的警服上满是血污。
李雾瞳生气叉腰：“喂，你这人嘴上能不能积点德？你才水性杨花！”
“赶紧去吧，臭死了”
…
过了一会儿，洗了个透亮，换上干净衣服的李雾瞳，扭扭捏捏的从浴室里走出来。
张知白差点看直眼，咳了一声掩饰尴尬。
好家伙，我直接就是一个好家伙。
李雾瞳有些羞怒：“你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套紧身慢跑服，从衣服到鞋倒是很轻便。勾勒出曼妙的曲线，柳腰花态，翩若惊鸿。浑圆笔直的一双长腿。衣服有些小，突出胸前一道惊心动魄的弧度。
“咳，不想穿就还我，快吃饭吧。”
李雾瞳羞红了脸，怒瞪着他，随即被端上桌的饭菜勾直了眼。
张知白给她烤了一盘希波肉串，一盘满溢着芝士的封装披萨，香气四溢。
李雾瞳口水就流了出来。
“哇，你这儿是天堂吧，这也太梦幻了，那，我开动了？”
张知白在对面坐下，笑吟吟地看着她一边擦着微卷短发上的水珠，一边狼吞虎咽着，嘴里发出幸福的“嗯嗯”声。
出水芙蓉，衬着骨子里的温婉，很赏心悦目。就像美好年月里松萝共倚的一对缱绻夫妻，让人很沉湎于此刻的安宁恬逸。
李雾瞳明眸微瞟他一眼：“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她心思灵巧，知道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没有。”张知白给她端来一杯椰汁，看她双眼放光地抢过去，神情中满是追思，“你不必多想，我救你与你无关，另有原因。我得应个承诺，还个人情。你也不必问，等时机到了我会告诉你。”
“搜救队回来你尽可以跟他们去，如果不想去也无妨，我会继续收留你。”
李雾瞳松了口气，她选择相信，刑侦心理学的直觉让她断定眼前这个两分儒雅，两分平和的凶人不屑于说谎。起码知道了他不是馋自己的身子，虽然还不清楚素昧平生的两人之前能有什么瓜葛。
她没有纠缠，换了个话题。
“你不跟着一起走吗？为什么？”
“眼下，不去。”他想了想，抛出个问题。
“你知道钱包是干什么用的吗？”
“装钱，装卡。”
张知白摇摇头：“在我看来，钱包是把钱集中在一起方便窃贼偷的东西。”
…
楼下的一猴一狗狼狈地蹲在单元门后面，门外时有丧尸晃荡过去的身影，吓得二人缩起脖子。
王老狗火急火燎的：“还犹豫什么啊？猴哥，你今天怎么了？现在肯定要赶紧回去给六哥报信儿啊，咱们不就是为了堵这小狗才来这儿的吗？”
二猴儿问道：“我没见过他，你们见过，你确定没认错吧？？”
“那指定错不了啊，不过上次见他还跟个电线杆儿似的…”
二猴儿果断下了决定：“咱们还是去接触他，你要非得回去也行，你去给六哥报个信儿，我在这盯着他。”
最后王老狗气恼地冲出门，钻进了树丛。二猴儿准备了一下，长出一口气，按下了可视对讲，因为不知具体门牌，他挨家尝试。
李雾瞳洗过澡了，小九便不再一脸嫌弃，贱兮兮地凑了上来，打闹了几下便混熟了，一人一狗嘻哈玩耍。二人正说着话，可视对讲响了，张知白接起来。
“有事？”
“兄弟，我开门见山，我想投奔你。”
张知白撇撇嘴：“不需要。”
“别，别挂兄弟，实话说我对你很服气，这世道乱啊，我自己一人心里是没底的，我想跟着你，大事儿我肯定比不了兄弟你，但你肯定也需要一个跑腿打下手的，我什么都行。”
张知白看着画面中就他自己。
“你兄弟呢？”
“他？他不想投奔你，我们掰了，他走了。兄弟，我真是诚心实意的。”
李雾瞳在背后悄悄说道：“他们后面还有人，我听到他们说还有个六哥呢。”
六哥。
张知白两眼微眯。
“我这可不养闲人。”
“明白明白，兄弟，我啥都会，跑腿儿，打打下手，做饭，修车，撬门溜锁，按摩捶腿，说相声，打快板儿…”
“你会开锁？”
二猴儿赶忙道：“会的会的，兄弟，都这世道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当初就是在南边儿开了一个不该碰的保险箱，才跑到这儿的。”
“你上来。”张知白给他开了门禁。进屋合上了电脑。
“什么嘛，那是两个杀人犯哎，你还真要用他们啊？”
“舌头捋直了说话，抓贼不应该是你的事吗？警察。”
李雾瞳娇俏地嘟嘟嘴：“哼，我，他们别以为现在就可以肆意妄为，等到了先遣营地，我就将他们绳之以法！”
张知白看着她撇撇嘴。
“你这性子太软了，要是我，他俩得死在丧尸前边儿。”
王老狗躲在树丛后面，悄悄匍匐前进，靠着树丛的遮挡，躲过丧尸的视线。嘴里骂骂咧咧地嘟囔：“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是什么小九九，看我回去怎么跟六哥编排你。”
但是这次树丛穿梭小王子踩雷了，一个穿着园丁制服的身影撅着屁股也蹲在树丛里。
……
张知白在门口迎到了二猴儿。二猴儿看见他赶忙快走几步，恭敬的与他握手。
“谢谢兄弟，不，大哥！”
李雾瞳背靠着小九哼道：“等救援队到了，你就得跟我回去伏法，还在这儿拜什么山头？”
二猴儿转头看见一只蹲坐着有人高的巨兽，这小娘换了一套性感的紧身衣，套了件白衬衫半倚半靠在厚重的鬃毛里。心中一惊，不动声色地道。
“谁爱去谁去，我可不会跟着去。”
“哎？”
李雾瞳惊奇道:“你为什么也不去？”
“哼，先遣队？等他们能站稳脚跟再说吧，嗯？也？”他恍然大悟地看看一旁的张知白，眼中毫不掩饰的赞赏。
这时楼下突然传来一声远远的惨叫。
二猴儿面色一变：“我艹，老狗！”
“嗯？”小九回头。
二猴儿冲到窗前：“老狗！老狗！”
张知白冷眼看着他呼喊的方向，突然对李雾瞳低声说道。
“我给你放个窜天猴。”
食指放在嘴边。
“凑儿~”手指画出一道弧线。脚步随着走到大喊乱叫的二猴儿身后。挥起大手，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个大B兜。
“啪！”
就像赶大车的师傅在寒冷的冬天，凌空抽出了一个鞭花，生冷硬脆。
二猴儿一头栽倒在地，直接晕了。
张知白看看手掌，忘了现在手劲儿多大了。
…
片刻之后，三人站在一处门锁前。
“看看这个锁能开吗？”
脑后顶着一个大青包的二猴儿蹲下摆弄了一阵，便心中有数：“没问题大哥，这锁我十五秒。”
李雾瞳奇怪道：“你要开这锁干嘛？搜寻物资吗？”
二猴儿已经明晰了张知白的打算。他会开锁这事儿从来没往出露过，也压根儿没想过要帮陈六一伙儿获取物资，此时说出来就是存了心想试试张知白的成色。
张知白摩挲着光头。
“不，我要狩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