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倪天明还以为，过了这道哨卡就快到张磊说的清湖疗养院。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往后又行驶了一刻钟时间，周围植被变得逐渐茂密，若不是导航一直开着，倪天明还以为张磊他开去野生植物园了。

    又经历了一次更为严格的检验，穿过一条狭长的隧道，眼前豁然开朗。

    白森森的灯光将平坦空旷的草坪照的灯火通明。草坪后是一片连绵不绝的仿古欧洲石制建筑。眼尖的倪天明远远看到，在建筑外墙上留有几道长长的抓痕。

    这些抓痕都被重新涂刷过，但依稀可以分辨的出。

    清湖疗养院的院长是一位年过五旬的中年人。他见着张磊的车快步走上前。

    “哎呀张先生您怎么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一下，好让我们派车接你。嗯？这位是？”

    不等倪天明开口，张磊抢先接过话头：

    “他是我新请来的保健医生，顺便负责我的日常生活。你也知道，得了这种病都下不了床。趁着身体还能动弹，最后再回来看一次。

    我不在的时候，有什么棘手的案例么？”

    院长搓着手，眼神瞥向一间门窗紧闭的屋子。

    “当然有！28号你还记得么？”

    张磊回想了一阵，点点头道：“我记得，是那个双相混合有精神分裂的。但我住院前他控制的挺不错啊，是出什么问题了？”

    “又复发了。并且经过专家组评估，可能要送去‘往生殿’。您要是有空的话就去看一下，毕竟送去往生殿的数量太多，我也要挨训的。

    您的房间我还留着，到那边安顿好了再详谈。”

    倪天明推着轮椅跟在院长身后。见四下无人，低声问道：“这个往生殿是什么地方？光听名字就觉得不太好。”

    张磊略加思索，言简意赅地解释道：“住在这里的患者每周都要进行评估，根据身体状况判断是否会变成梦魇。如果评估结果高危，就会被送去往生殿。

    至于往生殿里面究竟怎么样我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从来没进去过。”

    疗养院给张磊安排的房间在二楼，是一套不亚于顶级酒店的豪华套间。在桌上已经放着厚厚一沓文件，屋内还有好几名身穿白大褂的人坐着等候。

    倪天明知道接下来的谈话涉密，便自觉地怀抱长剑在门口站岗。

    考虑到张磊身体状况，谈话时间控制的很短。在场众人都是该领域顶尖专家，只需要零星两句话就能明白。

    等工作人员从屋内走出后，张磊对疗养院院长说道：

    “院长，你带着倪先生逛一逛吧。我先呆着休息一会儿，顺便准备一下明天的会谈。”

    疗养院院长显得有些不情愿。支支吾吾了半晌，最后看在张磊的面子上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等关上门后，一直摆着张臭脸。

    疗养院的主建筑是一幢五层楼高的古堡。站在古堡前，院长声音低沉地警告道：“按道理你是无权进去的。跟在我后面，不要乱跑不要乱看，更不允许擅自和里面的病人交流。如果你不听劝，里面的警卫可会对你客气！”

    倪天明摸了摸鼻子回答道：“我知道了。”

    “哼！希望你是真记住了。”

    说着，院长掏出磁卡在门禁上扫了一下，紧闭的大门轰隆隆地打开。

    室内的情况和倪天明所想的大相径庭。原先倪天明还以为，会听到各种凄惨的哭嚎，或者是申请木讷流着口水，站在原地哈哈呆笑的傻子。

    但在一楼大厅里，除了工作人员外，只有零星几个穿着统一病号服的患者，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里的书籍，甚至还可以玩手机。

    除了感觉很沉闷外，乍一看上去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二楼至四楼都是生活区。据院长所说，在这栋楼里一共居住着情况最好的四十七人。在高强度药物和心理治疗下，没有特殊刺激下不会犯病，更不会变成梦魇。正因如此，对他们的管制是最轻的。

    他们可以在五楼看电影、种花花草草。甚至在得到审批后，短时间离开疗养院大楼，去周围欣赏风景。

    穿过主楼是一片草地。围绕着草地建造着一圈建筑。整片建筑用连廊链接。院长带着倪天明从侧边的外挂式电梯上到楼顶，从上而下向倪天明介绍。

    “这里是康复楼，各种流派的治疗师采用自己擅长的手段，对这里的患者进行治疗。”

    在三楼的一片玻璃幕墙外，院长指着一间屋子说道。

    室内灯光偏暗，正播放着轻柔舒缓的音乐。接近四十人正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毛毯，仿佛都睡了过去。

    看出倪天明的不解，院长适时解释道：“这些都是康复期患者，正在接受集体性的正念疗法。如果再过半个月的评估结果变好，他们就会转到刚才经过的那栋楼去。”

    接着倪天明又见识到了许多闻所未闻的技术。不知不觉走出了一楼大门。

    二人的脚步在这里停下。院长指着身前的黑色铁门道：

    “铁门后面是高危区，再往后面就是往生殿。他们都要进行严格的单人隔离，传统的心理治疗效果微乎其微。

    在这两个地方的人变成梦魇的可能性极高。就算是专业治疗师，没有授权也不允许进入。

    从某种程度来讲，这两处已经不算疗养院的管辖范围了。

    剩下的就是宿舍和办公区，没什么好看的。”

    “好的。”

    即使站在铁门外，倪天明也感受到了好几股令他不舒服的气息。

    “我还有个问题。我看疗养院内所有病人腿上都戴着脚环，这起什么作用？”

    “这个是束缚环。等明天给你拿个看看就知道了。”

    正打算往回走，碰的一声巨响传来，吓得院长整个人一激灵。

    这响声是从铁门后传来的……

    “该死！出事了！”

    下一刻，凄厉的警报声响彻云霄。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患者腿上的束缚环亮起红灯。原宽松的束缚环顿时收紧，并且朝地面刺出四道牢固的锁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