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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游优人虽然回到座位了,但是心神已经不在了,好累,她还没从刚刚午间的哭泣中缓过神来,却又来了这么一遭,在大家面前出了这么一遭糗,真是够丢人的,算了,她也不管了,反正这张老脸也就这样了。

    周围的同事们陆续归位,陆续有人对她说道:“游姐,没事啊,我们肯定不信他一面之词。”“游姐,别难过啊,渣男总是有。”“游姐,挺你哦。”

    这群小可爱们啊~

    游优笑道:“没事,原本就是我负了他,我应该才是比较渣的那个……”

    这话一出,众人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刚上楼的行苏杭在平地上一磕绊,顿了顿脚步,缓了缓才往自己办公室里走。

    游优年轻的时候,很喜欢一板一眼跟人解释很多事情,不想让别人对她产生一丝误解,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发现不解释是最好的一种做法,因为即使告诉别人真相,也比不上别人心目中认为的那个真相,一切就成了:越解释就是越掩饰。

    所以出于年纪大了以后保持的这种习惯,一如既往地高深莫测顺着他们猜测的方向回应,反正这又没什么大不了,傅哲也不是大着肚子秃头脱发的中年大叔,她承认也不算怎么吃亏,说不定还落下一个没有长相却凭借着人格魅力勾引到高富帅的美名。

    游优把这件事放在一边,安心地忙着工作。

    行苏杭在快下班的时候踱步了过来,又放了一贴膏药贴:“换一下吧,那个膏药贴贴了一天一夜了吧?”

    游优有些吃惊,对哦,脖子上的膏药贴还贴着呢。

    “谢谢行老板啊。”游优抬眼,设计了个好看的笑来。

    “今晚行事小心点,别把膏药贴弄掉了。我就不帮你贴了,拿着给他让他帮你贴。”

    什么叫今晚行事小心点?游优一时语塞:“这……不是……那个今晚什么的那个是气话呀……哎呀,行老板能别这样吗?怎么也拿我开涮?今天够丢人的啦!”

    “你当气话,我看他未必当啊,车洗得倍儿干净,还换了身新衣服,楼底下等着你呢……”行老板递了个眼色。

    不是吧……

    游优瞬间黑眼圈就冒出来了,看看自己文件夹里的堆满整个屏幕的文件,想想今天中午那如洪水涛涛控制不住的情绪,想到下班还不能安心下班还要面对那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世纪难缠鬼,现在的游优真想两腿一蹬,四脚朝天。

    鬼知道中午经历了那些,下午是靠着什么支撑着她工作的,是妥妥的好几杯咖啡啊,但就算这样,她现在眼皮还在打架,快睁不开了。

    “你是不是哭过啊?他欺负你了?纠缠你?”行苏杭看着她的眼睛有些肿,眼底有些发红,问道。

    游优想了想,此时求援很重要,于是猛地点了点头,一把抓住救命稻草:“行哥,你要不开车送我下?虽然知道这不太好意思……”

    行苏杭转了转手中的车钥匙:“那有什么问题?走着。”

    游优赶快收拾了东西,跟在行苏杭后面。

    傅哲就靠在车上,盯着他们公司那扇透明的密码门,出来了,傅哲坏坏笑了笑,走上了前去:“怎么?找了个靠山?想编个是男友之类的借口糊弄我吗?”

    哎……游优觉得自己摊上了个事儿精了,他到底想干嘛?

    “这是我老板,不是男友,我和他出去谈个事儿。”游优话语很平静,不是不想吼他,而是整个人陷入了脑死亡——有些困顿,啊,眼皮真的睁不开了。

    “哦,那你中午说的那话准备何时履约?”傅哲扬扬下巴问道。

    行苏杭开口说道:“好了,不要再纠缠游优了。看你也不算是混混男人,纠缠个女孩子做什么?她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游优困顿的眼睛里冒着星星:这个青年大叔好MAN啊,声音好好听啊,这句话还是为自己说的,刚才为什么没有打开手机录音?现在打开迟吗?他还会再说几句吧?

    “她的态度是很明确,中午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傅哲面向行苏杭说完,转向游优,阴恻恻笑道:“你说是不是啊?”

    “你够了。”行苏杭平静的声音里带着有力。

    啊~游优的心都化掉了,他的声音真是太好听了~

    就在游优虽然处在脑死亡状态但还有一丝声控的自我修养——沉浸在行苏杭霸气又冷酥的声音里有些恍惚的时候,眼看傅哲的眼神变冷,手微微蜷起,游优感觉大事不好,自己没处理好的私事把行老板扯进来挺不厚道的,万一他那张帅气的脸再挨上一拳,自己以身相许恐怕也弥补不了了,游优连忙上前,对行苏杭说:“行老板,要不你就先去吧。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自己处理好,真是对不住啊,把你扯进来。”

    行苏杭皱着眉头再要说什么,游优说完已经拽着傅哲往车那头走了,她时不时回身给他微微鞠躬点头致歉喃喃:“不好意思啊不好意思”。

    游优没听见身后的一声叹息。

    傅哲一边被拉着走,一边回头给了行苏杭一个得意的笑来。

    车缓缓行驶在拥堵的路上,游优看着外面的灯火和人群,一时有些木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车里,自己旁边为什么会是这个人,他要拉自己去哪里?为什么自己会跟他走?

    游优真是有些累了,上下眼皮打架得厉害。

    眼睛一闭,这两天的一些事情就呈现在脑海里,怎么这两天到处都是这个人的影子,明明是之前都不算熟,人生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啊。

    哎,随他了,在她眼里,他真是个小孩子。

    像他这样的富二代,游优见的多了。尤其在投资这个领域,一些做实业出身的,有钱,会入股或者重开一家投资公司,给他们的子女拿来玩儿玩儿投资,雇上一堆专业的人,然后投十几个项目,中一个,身价都翻番。钱生钱嘛。

    游优一直知道傅哲是一个富二代,他们第一次见面,傅哲还是一个上大二的孩子,就这都被老板那么重视带去酒局开眼界,这样的话不是鸭子那就是自己的亲戚、儿子之类,游优看他第一眼就排除了前者。

    第二次见面,他虽然开始喝酒,但是很有节制,有的时候以茶代酒还都有那么多人给面子,瞎子都能看得出来傅哲来头不小。

    遇见他的那年,他二十左右,她二十六岁。第二次遇见,他二十三,她二十九。然后今年她三十一岁,这位小祖宗才二十六左右。

    他豪车开车,自家的公司经营着,住的也不知道是别墅还是高级公寓。而她住在一个月三千元房租的公寓里,偶尔租一辆时租车开着,买不起北京的房,一直这么漂着,饿不死却也活得不痛不痒的,一点安全感归属感都没有。

    游优有一个瞬间想,要不今晚上就把事情给办了,然后下嫁给他,对,就是下嫁,跟他过一辈子吧,要求呢就是房产证上得有她的名字,到时候不管他在外面花天酒地也好包养专属小情人也罢,敢离婚,就分他财产!这样还赚一笔呢。

    一个人在偌大的北京,这么漂着也不是办法啊,也不知道是上天真的疼惜自己还是怎么着,真就砸下来一个高富帅给自己,说白了就是让自己快点抉择啊,这种机遇不是谁都有的,而且还是三年前埋的种子。

    想想,那天晚上唯一一次醉醺醺之下还真干了一件大投资。

    游优想到这里转头看了一下正专心开车一言不发的傅哲。

    傅哲二十六岁,对她这个年龄的阿姨来说,鲜得可以掐出水来,一大堆女孩子等着献身,他到底看上自己什么?

    自己长相普通,性格也不咋好,偶尔暴躁,还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愿意出来,有时候自己都嫌弃自己,他为什么会喜欢上自己?

    新鲜?

    自己好像不是很新鲜,还是个离过婚的。

    他就好这口?好这口老的?

    或许吧。

    那她是不是要感谢沈雨林,感谢沈雨林让她变得如此沧桑,让她已经养成了看待万事万物都有种“随他去吧”这种淡然的习惯。

    曾经的她,可是个粘人的小妖精啊。是个不喜欢上班,没有饭局的工作日一下班就往家里奔,把家里收拾地干干净净迎接爱人回家,爱人回家后,抱着爱人一顿猛亲的粘人小妖精啊。

    是那个来例假求揉揉肚子,晚上睡觉求挠挠头发,他做饭都要从后面抱住他粘着他,他躺在沙发上看电视都要跟小猫一样钻空隙到他怀里和他一起看电视的粘人精。

    只要和他在一起,她都会不停地亲他,十九岁一直到快二十九岁的十年,她都不曾厌倦这样,她觉得她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可是不知不觉中那个人厌倦了。

    都说她御姐,可是谁知道她在家里是多小女人。脱下高跟鞋,换上卡通睡衣,她就是全天下最卡哇伊的美少女,心心念等待着心爱的人给个亲亲,自己再回亲回去。

    房子租来的没有关系,漂在北京没有关系,他给的一年挣个一百万,五年挣五百万,五年之后买房这个承诺没达到没有关系,因为有他在,北京她就有个归宿,那个归宿就是他的怀抱。

    她在他失意的时候安慰他:“没有关系啊,我们还年轻,你看有谁是一下子就成功的。我看好你,你是我买下的一只潜力股!一只黑马!我等着它升值啊。”

    她一个学文学的,挤破了头进了文化类的投资公司,为的就是能多多接触资源,想日后这些她一点一点积攒出来的资源能帮到他,助他一臂之力。

    当她第一次在饭局被人灌酒,她躲在卫生间哭,将那些喝进去的酒都扣了出来,她不敢让他知道,回家装得很清醒;当她第一次被人摸大腿差点被强时,她愤愤不平哭得撕心裂肺,却对他只字不提,第二天直接辞职,寻找下一家文化类的投资公司;当她第一次见到影圈大咖,第一次见到知名导演,她勇敢地递出了自己的名片,不在乎他们打哈哈的态度,依旧依然很卖力地介绍自己,并告诉他们自己有一个也是做影视的朋友,非常有才,非常踏实,非常能干……

    这些的所有,都让她意难平,她从来没有拥有实体的庇护,后来连个安慰的庇护也丢了,她以为过了很久,早该忘记了,但是哪里有那么容易。

    “到了。”傅哲解开安全带,平静地说道。

    游优这才回过神,眨了眨眼睛,眼睛氤氲的雾气散开,车子停在了地下停车场。

    游优什么也没说,跟着他走,电梯里两人并肩站着,无言,真像要干亏心事的前奏。

    游优很累了,她感觉这几天她都没睡好,今儿又爆发了几次情绪,现在思绪就是一团浆糊。不是很想开口说话,再者她已经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了,不就是一亲吗?反正自己好久都没亲了,你个小崽子让老娘亲一口还是你吃亏。

    下了电梯,傅哲在前,游优跟在后面。傅哲打开家门,一股火锅味便扑面而来。

    游优愣愣地进屋,愣愣看着他领着自己到餐厅,桌上放着鸳鸯锅,周围菜品精致地不像话,还有冒着冰气的刺身……一看就是提前准备好的……这人简直是了……还搞个仪式……

    游优睁着有些困顿的眼睛看着傅哲,心说,有完没完?有完没完?能快点亲完放我走吗?

    游优什么都没说,安静坐下,不客气地将火锅开到大档,自己喜欢的菜倒进去,煮开了自顾自吃,傅哲坐在对面也不说话,冷眼看着旁若无人地做一系列事情的游优。

    傅哲其实自己也没搞明白自己这是玩儿得怎么一出。反正他中午先去洗了个车,不知不觉地就走到了超市,买了一堆菜,回家就准备了起来,当他看着餐桌上准备好的一桌大餐,在得意一笑之后,他脑海突然一顿:“我这是在干嘛?”

    此刻,傅哲心里在打鼓,游优听不见。

    游优吃到一半真的是有点撑不太住了,起身,倒在了沙发上,虚弱道:“我就睡一会儿,你十分钟后叫我啊,那啥,你别趁我睡觉时候,醒来了再亲,不然跟你没完……”越说越没声,然后真的睡着了。

    傅哲筷子停在锅上方,看着半个身子还在沙发外面的游优,脑子竟然又一次卡壳:“她是谁啊她?我为什么要带她回我家?她为什么睡在我家沙发上?自己做这些精心的准备是要干嘛?”

    游优睡了一个没有任何梦的好觉,醒来真是神清气爽。睁眼,伸懒腰,轻快地下床,准备要哼只小曲来抒发一下自己的心情时,发现这不是自家屋里。

    再一回想,一切记忆都在脑海之中重新归位。

    游优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还好,衣服都在。于是镇定自若地走了出去。

    傅哲正在餐厅的吧台上喝着一杯橙汁,刷着手机,听见卧室门开他斜眼瞟了过去。

    傅哲等她夸自己怜香惜玉——把床让给了她,还给她做了早餐。但他连谢谢都没等到,就眼睁睁看着游优嫌弃地瞥了眼他给准备的煎蛋和面包,径直走开了。

    煎蛋和面包是游优最讨厌的早点样式,她喜欢的是胡辣汤、浇着油泼辣子的豆腐脑——不过在北京也吃不着,那总该有点接地气的包子豆浆油条之类的吧。

    游优瞄了一眼房间格局,立马就瞅到了卫生间,直接进去,用他的洗面奶洗了把脸,用清水漱了漱口,再上点男士的水乳,好了。

    回到桌前,她还是将就着将面包嚼了嚼,鸡蛋整个吃了,咕噜咕噜喝下一杯橙汁,涮了碗碟,拿上包,换了鞋,准备走。

    傅哲这才开口:“喂,你昨天好像……并没有履约。”傅哲有些委屈,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诚信友爱四个字她会不会写啊!

    我履你个大头鬼!你个小兔崽子!游优心里骂道,算了算了,游优想快点结束,这三年前的事情是该有个了断了,于是有些气冲冲地走到傅哲面前,蜻蜓点水般亲了亲他的侧脸。

    只见傅哲这个臭不要脸的居然捂着脸一脸惊恐地盯着她,眼睛都要睁裂了,眉毛都要飞出去了。

    “怎么?”游优没好气地问。

    “你又占我一次便宜啊你。”

    游优一时间没什么话了,敢情他是想他来主动的,那他这一天一夜都干嘛去了?

    游优叹了口气,傅哲此时坐在吧台前,面向她,她站着,她伸出了手撩了撩傅哲耳后的短发,傅哲的脸瞬间浮上了一片红霞,游优轻轻说道:“不好意思,我理解错了,原来你是这个意思啊,那你总得有些勇气吧,这都一夜过去了,你只是尽对我做些准备晚餐、早餐的活儿,也不煽个情,说几句软语,我人都在这儿了,你下手吧。”

    这个女人真是太放荡了!傅哲目瞪口呆。

    “你下手前,我可要说了,我一大把年纪了,是要寻结婚对象去的,你如果得手了,请酌定个日子领证,然后请将你的这房子写上我的名字,车子也归我,以后你投资所得收益也归我,我那边租的房子就可以退了,我还有一只猫咪,你对猫不过敏吧?”

    傅哲一脸黑线:“猫这个,确实过敏不骗你……”

    这可不怪我,游优两手一摊,快速反应道:“那就没得谈了,这些不是供你选择的条件,每个都缺一不可,再见。”

    游优迅速转身准备逃离,傅哲一把拉住她,喉结动了动,有点急又有点害羞又很认真地说:“就……认真交往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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