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奈何桥旁
    不知道站在这里究竟有多久了或许已经一百年或许已经一千年……

    柔薇依旧倚在奈何桥旁忘川河的水湿了她白色的裙角。《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痴女还在等吗?”用铁索紧紧捆着一个亡灵的马面从她的身旁经过似叹息似低语的问了一句。

    柔薇抬起头墨色的眼眸里泛着晶莹的泪光柔弱而坚强。

    “等。”

    她的回答如同随风飘飞的鹅毛般轻盈却又无比坚定。

    马面没有说话只是扯着被勾住魂魄的亡灵沉重的踏过奈何桥。

    地府的幽光映在马面冰冷的面具上意外的凌厉。

    多少灵魂的从柔薇的身边匆匆飘过踏上奈何桥前只来得及看她一眼。直到那一天迟伤来到她的身畔弯起一丝轻笑。

    “你也在等人吗?”迟伤的笑容很暖很美仿佛是经过精心雕刻的玉。

    柔薇有刹那间的迟疑却还是顺从的点了点头。

    迟伤没有再说话只是安静的站在她的身侧用黑色的眼瞳朦胧而迷惘的遥望着前方那是她和他来时的方向。

    柔薇偏过脸看到迟伤俊美好看的侧脸心里茫然如雪。

    这样优秀这样气宇轩昂的人怎么会年纪那么轻就死了?!真的好可惜……

    “你在等谁?”柔薇低低的问

    迟伤没有回答只是淡淡的微笑轻声吟诵着古老的诗句:“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柔薇不自觉的伸手擦拭眼角才惊讶现自己已经流下了晶莹的眼泪。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为什么她眼前隐隐约约掠过那样的画面?

    洁白的雪像柳絮般漫天飘荡。天地茫茫夜莺站在枯槁的树枝上凄凉的唱唱着那生离死别的音调。

    树枝下是一个孤零零的荒冢。被大雪覆盖着看不清楚墓碑上冷冷刻着的名字。

    消瘦的身影僵硬的跪在坟墓前仿佛跪了很久雪凄凄切切的落着染白了他的他的铠甲。杀气昂然的剑被掩埋在大雪里天空上枭鹰盘旋萧索的鸣叫。

    风霜渺渺柔薇看不清那个人的脸但心疼的感觉却是这么真实的存在着。

    似乎在摇曳朦胧的灯影下是谁握着她的手在那张白纸里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记得那个时候的她笑得好开心。没有广告的

    “缘起缘灭不过是梦……”不远处传来孟婆的叹息声冰冷却悲凉:“在望乡台上最后看一眼人间喝下忘川河水煮的孟婆汤前生就放下了……”

    迟伤握着一块羊脂玉笑容凄怆却依旧完美得好看;“无论万世我都等她!”

    柔薇回眸望去忘川河的水翻涌不息映出她苍白柔弱的脸颊和眼底最深切的迷惘。

    孟婆的声音徒然远去留下轻不可闻的叹息在回荡。

    “何必痴狂……”

    为谁痴狂?又何必痴狂?

    蓦然间有些画面尖锐的掠过。心骤然间有些惊恐。

    柔薇低低的重复着弯起的嘴角不知是哭还是笑:“迟伤你能说说你的故事吗?”

    在爱的尽头梦是否依旧?是否依旧?。

    柔薇嘴角还弯着笑心却在阴暗的角落里狠狠的哭泣。

    “你要走了吗?不是说好要在这里等他的吗?”迟伤凝视着她墨色的眼瞳里深埋着一丝忧郁:“还是……你不再爱他了?”

    柔薇勉强牵起嘴角苦涩的笑:“爱了这么久怎么能忘记?只是已经明白了……只是……明白了……”

    明白无论等待多久那个与她相约的人却再也不会来了……

    迟伤疑惑着看那一袭飘渺的白衣幽幽离去。心却莫名其妙的揪疼起来好象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慢慢流逝。

    “薇儿我多心了是不是?”迟伤抚摩着羊脂玉笑容透着孩子般的天真单纯;“我居然会以为柔薇就是你。呵呵真好笑呢我怎么会连你的样子都记不清?”

    洁白的手接过孟婆汤柔薇轻轻的回眸看到还在奈何桥旁痴痴守望的迟伤晶莹的泪潸然落下。

    人间的夜晚杨柳岸残月流水是不是还未央?

    那些被风吹过已经凋零如花的往事——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冬之夜夏之日。百岁之后归于其室。”夏柔薇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一脸迷惘;“沃若哥哥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啊?”

    “就是说‘床上的角枕与锦衾仍然灿烂艳丽而你已长眠于地下谁能与你相伴?只有一人苦待天明。夏日与冬夜如此漫长难捱且等着我百年之后与你相聚’。”司徒沃若宠爱的抚摸着年仅豆蔻的少女温和的笑容有说不出的怜惜;“简单说就是生死相许。明白了吗?”

    “哦原来是这样啊。”夏柔薇蓦然间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那我要像这诗写的一样百年以后还要和沃若哥哥在一起。”

    司徒沃若俊秀脸有些不自然的红却还是温柔的微笑:“好柔薇和沃若百年之后还要在一起。”

    那一年司徒沃若十七岁夏薇儿十四岁。他们在袭袭的风中有些懵懂有些稚气的定下了三生之约。

    命运的藤蔓纠缠着越来越紧。

    大红绸缎系在胸前司徒沃若墨色的眼眸含了笑凝视着从桥中走出娉婷的身影。

    纤细的身子略微颤动夏柔薇的视线被艳红的头巾盖着什么也看不清。

    蓦然间小小的手被人紧握着传来炽热的温度。夏柔薇的脸染上了薄薄的红晕却满心是欢喜。

    耳际司徒沃若好听的声音萦绕着如酒般醉人。

    他说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夏柔薇羞涩的低下头却真的不再害怕和紧张。

    那天洞房花烛在摇曳朦胧的灯影下司徒沃若握着夏柔薇纤细的手浅浅一笑:“我们的约定现在还要再加上一句。薇儿你可千万不要忘记。”

    然后这个刚刚弱冠的少年牵着少女的手认真的在白纸上写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要和你一起白头到老即便百年之后也还要在地府的奈何桥边相见。

    誓言一句重若泰山。而司徒沃若和夏柔薇曾经以为这一生都能这样安详幸福的活下去。

    梦如同七色的琉璃易碎。碎了就再也没办法拼回原来的样子。那卷军书上清清楚楚的写着他的名字——司徒沃若因而成为了打碎梦境的凶器。

    出征的前一个晚上夏柔薇为司徒沃若系上了一道平安符眼眸里凝集的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划落的脸颊。

    “我会回来的。”司徒沃若轻轻的在妻子额上烙下一个温柔的吻:“不要怕就当我还在你身边。”

    除了泪眼朦胧夏柔薇再也说不出任何话语。那一年是他们最后相聚的一年。

    “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夏柔薇凄楚的念着眼眸泛起氤氲的水雾。从不谙世事的少女成长为一个懂得什么是刻骨相思的女人而未归的人还在天涯渺茫处。

    一别三载远方的人是否还安好?

    “柔薇……”蓦然间婆婆的唤回了她游离的思绪。

    “娘。”夏柔薇低眉行礼。婆婆一向与她不亲难得来看看她。

    李宛娘微微颔将一壶酒摆在桌上:“我们娘俩没说过什么话娘也知道要你就这样等若儿是辛苦了。娘就拿这壶酒敬你算是娘感激你为我们家做的一切。”

    酒落愁肠她连自己是否已经醉了都不知道。只是一觉梦醒却已经身在异地。

    一群侍女为她缳点唇披嫁衣。夏柔薇想哭却已经流不出眼泪只能紧紧揪着喜帕的一角。她的婆婆已经把她卖给了南宫家作冲喜的嫁娘夏柔薇知道。

    比司徒家更庞大隆重的场面夏柔薇看不到。思绪回到以前下花轿的时候曾经有人握着她的手轻轻的低语。

    嘴角抿起一丝苦涩的笑夏柔薇听到自己的心在重复着那句话。

    不要怕我一直都在。

    我不会怕因为我知道你会一直都在。

    凝脂一般的酥手将上锐利的钗死死的捏着直到鲜红的血纵横了手心夏柔薇也不曾放松。

    洞房花烛夏柔薇安静的坐在床塌上等待。

    烛光盈盈如泪蓦然间有人微微咳嗽似乎有些羞涩。

    这个人应该就是她所谓的相公了。夏柔薇抿起嘴角想弯起苦涩的笑泪却已经不受控制的落下。

    “我我复姓南宫名迟伤。或许姑娘不记得了那日在相思湖畔曾经与我见过一面。虽然迟伤有些唐突但是夏薇儿姑娘愿意嫁为迟伤为妻迟伤真的很高兴。迟伤一定会罄尽一生的去呵护薇儿姑娘的。”手里捏着纯白的玉南宫迟伤开心的笑着仿佛看到了幸福的未来。

    夏柔薇淡淡一笑为了杜绝流言连她的名字都改了吗?

    扬起金钗狠狠的往胸口刺去疼痛一瞬间如潮汐蔓延。夏柔薇仿佛已经没有任何感觉只是甜甜的笑着像唱歌般轻声吟着什么。思绪如雾越飘越远。

    自尽的灵魂往往要被囚禁在枉死城内夏柔薇也不例外。

    直到那一天马面忽然将她的手铐脚链取下冷冷的告诉她:“你可以去投胎了。”

    夏柔薇浅笑着:“不我要等一个人。我答应过他的百年之后要在这里相见。”

    墨色的眼眸闪过一丝悲伤却转瞬既逝马面冷冷的回答:“不必等了地府不是可以任性的地方。”

    “不我要等!”夏柔薇抬起头脸上的笑容绝美:“不管多久我都等!”

    马面不再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她。或远或近马面却始终这样望着她直到后世轮回直到迟伤也来到着奈何桥旁。

    年少时的轻狂成了日后最完美的悲伤。那句誓言随着风隐隐掠过耳旁。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居……

    夏之日冬之夜。百岁之后归于其室……

    ( 爱的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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