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执手偕老,轮回
      楔子

      我是月老养在房中的一株水仙从姻缘镜中看多了世间的痴情爱嗔。《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wwW.广告)没有广告的

      不知从甚么时侯开始看那些聚散离合的故事我心中也有了悲喜。

      我于是请月老斩断我的情根月老却说”情由心生心若不死即便断了一条情根依然会重生出千万条情根。“

      我似懂非懂。

      月老指给我看姻缘镜中那些眉目如画的女子“每个花仙都会历情劫断不了妄念只好辗转红尘千年寻盼。断得了自可在位列仙班。”

      一世轮回:东爱

      庆历四年徽州。

      徽女善绣若大一条映霞街满目皆是锦段华美的绣庄缭乱人眼。

      张子初徐徐踱着步子仔细耐心地留意着每处牌匾。间或停下看绮窗下研丽的女子飞针走线。

      父亲到徽州任一介小官带子初同行。然方到徽州子初便闻得城中最有名的绣娘名唤荷衣于映霞街有一间绣庄“掬云坊”。

      于是寻了来。

      

      路尽头子初终于见一间古朴的竹屋匾上“掬云坊”三个大字仿了古体别有神韵。

      绮窗上的绣帘放下看不到内。那帘用素白的雪段织成绣着荷叶碧绿荷花粉白极雅致。

      子初走进有幽香缕缕。里间以一道翠玉穿成的珠帘与大厅隔开其余陈舍也极简约。子初未曾见过如此清雅的绣庄恍惚以为到错了地方。

      珠帘簌簌一阵轻响一名女子托了茶盏笑意吟吟将他引至桌旁坐定。

      子初便问“姑娘可是荷衣?”

      女子道“荷衣姑娘不常见可我是她的婢女。公子需要何种绣品我倒可以代为转达。”

      子初“哦”了一声有些失望的随口说“愿求一只扇套。”

      女子答应着转身内堂却传出轻柔的女音“秋痕请带公子入内。”

      

      方才荷衣在帘后将子初看得真切眉眼细长清贵苍白。这样的男子荷衣见得多了也不知为何会对子初莫名心悸。

      步入珠帘的前一刻子初还在想着绣庄的主人定是面上有和缺陷才会大白天放下绣帘躲进珠帘不愿让人窥见容貌。心下先。兀自惋惜起来。

      未曾想她竟这样美。云鬓衣裳浅笑……都叫他无所适从。

      “公子稍侯这扇套是片客便能绣成的。”她眼看着子初但凭意会手触针线依然在指间翻飞如云。

      须臾素手似玉递过扇套。

      石青的底子上绣一只白狐鹅黄的绦子打成攒心梅花的图案案。

      子初正嫌红色女气黑色黯淡荷衣所绣甚和心意。

      他接过呆言一句“有劳姑娘。”再想不出下文。甚至连自己是怎样走出“掬云坊”也不记得。或许是根本没有出来一颗心早留在了那里。

      

      夜色轻披肩上孤寂。

      案上的四书五经读得索然无味。子初便拿出扇套细细把玩心上就有轻舟划过。

      他不禁想那叫荷衣的女子她临窗而绣会引来闾中少年过往客商逡巡窥视么?她绣物时可会浅唱是不是将歌声压在舌下怕引得路人驻足聆听?

      思绪如绝句绕又如成语妙。子初便笑了。提笔恋绵绵。

      数日之后子初将一幅卷轴在荷衣眼前展开。荷衣昭然欣喜。

      画上的女子是她又似比她还美三分。

      子初握住她的皓腕自她耳边低语“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荷衣微垂臻“愿与君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语轻情不薄;入迷不觉晓。

      爱总笑得比哭早花落知多少。然而子初不懂荷衣也不懂简单到以为永远仿佛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几日张府忽然分外热闹。宾客不绝并请了一班戏子在府中丝竹青衣地唱将起来。

      子初喜静终日掩耳在书房用功偶尔去“掬云坊”。

      一日清晨父亲叫过子初笑语“爹替你做成了一门亲事是知府大人的千金。日子定在这月初五月圆人圆。”

      子初闻言大惊勉强说道“孩儿年纪尚轻不愿过早成家。”

      父亲将笑容收敛了“我已应下了知府大人。子初你不要任性。”

      “可是爹孩儿已有了意中人。”

      “哦?”父亲捻着胡子“家世如何?”

      她是……是一名绣娘。“子初说着嘴唇都失了血色。

      “荒唐!”父亲大怒摔门而去再不许子初出门半步。

      

      荷衣得知这一消息的时侯已是十四。弦断心寒中感怀相逢知几时尘缘从来都如水。

      人说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其实十四的月亮也很圆月光清莹而无生气。

      月圆如世梦梦回几时空。

      夜半挑灯绣一方罗帕鸳鸯戏水。

      鸡叫头遍荷衣收了最后一针打开妆奁用烟墨的枝条轻扫黛眉点绛唇特意在两颊多匀了胭脂。然后轻唤“秋痕我们也去道喜。”

      

      远远便听得从张府传来的喜乐声。待荷衣走近满目喜庆的红灼伤了她的眼。

      新郎正踢轿门众人高声起哄。他只是笑神色未见半分为难。荷衣的心不是不痛的也不是不想哭的。

      可她仍带笑上前呈上那方罗帕“百年好合。”

      他随意地接下自袖中取出扇套“此物也当奉还姑娘了。”

      荷衣原本满溢的泪水霎时流不出来了。

      爱无报罕须泪。

      

      当日荷衣才回“掬云坊”便呕了一大口鲜血人事不醒。

      至晚略醒转些即叫秋痕生了个火盆将扇套画像都投了进去。

      火舌飘摇。

      她突然记起了一个传说:每个女孩前世都是一朵花梦里开梦里落寂寞芳华。

      最后她拉着秋痕的手叹了一句“莫多情情伤己。”

      香消玉陨。

      然而荷衣不知穿着喜服的不是子初而是他的孪生哥哥子卿。

      荷衣也不知扇套中有子初所藏的字条:子时三刻城西竹林。

      二世轮回:昆明湖

      三月昆明。

      骤雨刚过真珠乱糁打遍湖畔青芜堤上柳碧水明如镜。

      一只小舟缓缓顺流而下杜云绍立在舟尾于胸前打开一纸折扇满是文雅淡定之气风采翩然。

      舟行至“折柳桥”时起风。

      桥上女子白衣独然容颜如雪琢玉丝贴鬓而飘衣袂激荡风满袖清云流觞的仙子风度。

     云绍便叫停舟仰漫吟“东风无尽时北雁总相思。建安杜与绍停舟酬西施。”

      “公子可愿到舍下小坐?”女子没有责备他的唐突反是莞尔一笑春风面“向南五里吟花小筑。”

      话音未落人已垫足随风而去云绍亦惊起如鹜。

      女子原是存心戏弄哪知云绍轻功这般不弱。

      两毫春意透湖心。

      

      白衣青衫在浓翠的竹林间时隐时现踏叶无声。而最后是云绍先到。

      女子也不恼笑如槐花清淡“我输了自罚煮茶。”

      云绍问及她的名字她便答“我复姓闻人公子叫我闻人就好。”

      云绍打量这间小筑松窗竹户万千潇洒。更兼门前一池碧波荷花送香气竹露滴清响。若时野鸟飞来又是一般闲暇。

      水面上浮着一只竹筏上置一几两椅云绍登筏细看见竹几上还用小篆刻着《茶经》。

      闻人随后将茶具放在了竹几上与云绍对面而坐膝头横放一张锦瑟。软弄冰弦琴音清越行云流水。

      茶香袅袅云绍浅呷了一口清茗“是上好的阳羡雪芽。”

      于是谈茶道谈诗词谈风月。

      于是他醉在了她笑意微熏她醉在了他翩然离世的风华。

      

      忽一日闻人抚琴轻唱“愿执子之手与子共偕老。”

      云绍笑而不语。

      屋内光线暗淡云层遮住了太阳云绍的眼神闻人并没有看清楚。

      她是来去如江上华烟空中迷雾的女子从未想过嫁作人妇直到遇见他。

      他是多情的无情人处处留情处处伤不敢许诺即使遇见他。

      此后的某日云绍见闻人煮一些药草有奇异的香闻了却使人神思恍惚。

      闻人说“这是孟婆草熬一碗孟婆汤服下往事尽忘。”

      云绍自然不信。

      闻人将汤装在精致的瓷瓶声音缥缈不脱一点淡淡的笑意“若一日你不在了我便饮下此汤。”

      

      云绍走了隔年春。

      或许过久了品茗论剑的生活。

      或许期待另一场邂逅。

      湖畔杨柳青青枝枝叶叶离情。

      云绍折下了半条柳枝带回建安留一丝昆明的痕迹。

      可是身在建安方觉最好的阳羡雪芽也不及吟花小筑所沏;最青翠的柳条也不及昆明湖畔带回的半截枯枝。

      他用了一年的时间忘却才明了相思似这般无道理而缠绵难却。

      

      再下昆明雨昏昏。

      吟花小筑已似许久无人打理。摘一片柳叶吹出一《离歌》之后掷出落在一片未死的荷叶上。

      “折柳桥”依在人不见水空流。云绍只好日日于桥上寂廖相望。

      这日云绍遇上了三五旧时同窗冷暖互探过云绍无心寒暄道了告辞便要下桥。

      一名白衣女子正往桥上来虽是憔悴了云绍还是一眼认出正是闻人。匆匆迎上。

      闻人却是用呆滞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着如同不认识般。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闻人你忘了么?“云绍声声唤。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闻人的眼里有了光彩又随即寂灭只知呆呆重复这一句话。

      云绍猛然想起那带着异香的草药——孟婆草孟婆汤。

      以及闻人的话“若一日你不在了我便饮下此汤。”

      这世上竟真有孟婆汤?

      云绍拥闻人在怀呜咽难言。

      昆明转身湖水化成泪慢慢蒸起跟着云飞南追。慢慢洒下雨水还给那彩云下的茶杯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三世轮回:西厢

      南阳施家也曾显赫一时可传到了世谦这代已是家徒四壁。幸而南阳太守本有些风雅时常命世谦往府中送些书画与他周济。

      一日夏至。

      不知是烈日灼灼昏聩了世谦的神志还是花香所诱世谦竟走到了府上小姐若水所住的西厢。

      丫鬟打着扇子若水着一袭淡粉色纱裙出没花间袅袅婷婷。

      世谦的鞋子便忘了原来的方向停在十八九岁情惆怅。

      若水捧起一盆芍药凑到鼻前嗅了嗅自语“还有多久才是雨天啊?”

      美眸流转间蓦然现世谦。于是轻挑溜眉问“你是何人?”

      世谦作可揖答“小生施世谦。”

      “爹爹时常提起的世谦原来就是你。”若水便笑了相映一身粉色似误入人间的仙子。

      若水将手中的花向世谦摇了摇“好看么?”

      世谦呆了片刻才答“好看。”又在心里补上一句“不急某人。”没有注意到她对上他的眼绯红了脸。

      不是三月也能醉人肠。

      

      夏至之后的许多天里世谦从太守府外经过时都可以隐约听到从内传出的阵阵娇笑。世谦只自嘲着走过。

      墙外行人墙里佳人笑。

      有一日世谦的门被敲开一个小丫头提一篮红枣立在门外说是若水小姐差她来送早。并转告了若水的一句话要他“诸事宜早”。

      世谦下意识拨弄着篮里的枣才看见篮中有一张便笺:

      “赠君红枣当取早意。只愿君心似我心不负相思意。”

      世谦往常在太守府走动时倘或遇见若水不是不解她眉梢眼角的脉脉情意。可叹自己虽为名门之后此时的家资地位却是无力谈情的。

      于是他复写了一张便笺仍托那丫头交给若水。

      若水看时写的是:

      “好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她知道这是世谦劝自己择良人而嫁不要枉自蹉砣了年华。

      一份情不减反增。

      

      而后不久天降大雨稍解酷暑。

      世谦未带雨具走在街上正是行容狼狈之时雨却忽然停了。世谦抬头看天见一朵红云。孤疑回若水眉眼盈盈。

      世谦慌忙退后“不敢有劳小姐。”

      若水却上前一步拽住了他的衣襟。

      此后两情相悦。

      可富家小姐之与寒门书生便是两情相悦又如何?

      于是世谦去年越认真做起学问为存在西厢懵懂的梦。他说“若水我定为你搏取功名。“

     临别前夕淡月黄昏若水赠世谦一方绢帕上书清秀小楷: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衰绝。

      世谦亦咬破食指在反面血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一方绢帕撕做两块。

      树上的鸟儿皱眉扑棱棱飞走不知何意。地上的人儿为一个情字醉。

      

      三年世谦终得衣锦还乡半方绢帕仍在承诺亦不曾忘。

      太守府却已人去楼空。世谦径直走入尚闻得花香阵阵想是西厢百花仍在。

      花儿常开人难留。

      世谦不自觉走去庭中桃花开得正浓。树下有一名女子衣裳与花同色背对着世谦正哼着《离骚》。声音喑哑几不成调子。

      世谦便问她“太守府可是遭了什么变故?”

      女子转身戴了面纱仍隐隐若现脸上深深浅浅的伤痕。

      她说自己是府中的丫鬟老太守离任留她守着宅子。

      而若水嫁了一位世家公子相貌品行都甚好。

      世谦便点头“如此……甚好。”继而拿出那半块写着“我欲与君相知与子偕老”的绢帕抛在风中。

      世谦走到若水以前的闺房物是人非事事休。

      女子随着世谦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沏茶。玉指纤纤身段窈窕。世谦想这原本也是极美好的女子吧。

      不经意看进她的眼那么酷似若水还有那眼里怎会有那么深的落寞?世谦便迷离了拉了她的手口中唤着若水细细吻她的眼。

      直到怀中女子抽身离去世谦颓然坐下不知有没有饮杯中茶水总之是沉沉睡去了。

      梦中是三年前的淡月黄昏他见若水被一干恶人劫去自己却无力相救。

      那些人对若水百般凌辱若水将簪刺入咽喉以死明志连尸身都被毁了容貌。

      世谦陡然惊醒已是第二日正午。

      他找遍整个府邸再不见什么戴着面纱的女子。

      忽然从天际飘来半方罗帕写着:长命无衰绝执子之手。

      耳畔恍惚有喑哑的女音在唱“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西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尾声

      公元2oo6年复旦大学。

      我固执地喜欢那个叫做后弦的男子。

      尽管终其一生我也难与他有丝毫交集。

      我姓白喜欢在听到有人叫我“小白”时微笑因为后弦曾唱喜欢一个叫“小白”的女子。

      记不得是哪一日午后我趴在窗台写一些天马行空的文字mp3里反复播着后弦的歌:《东爱》《昆明湖》《西厢》《小白》……

      有一瞬间我脑中闪过一些凌乱而遥远的故事是我与他的几世痴缠。

      笔下的稿纸泅湿一片。

      轮回是一条深远的河纵然它冲淡了伤悲冲淡了沉寂冲淡了隐隐默默的忧郁却始终冲散不了宿命无痕的伤口。

      我安静等等既定的某天那男子笑容温和唇角轻浅对我说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 爱的诱惑   )
为您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