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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irst love
    我斜靠在床边身旁是刚刚还挣扎不已现在却打着呼噜酣然入睡的女人——我的母亲。《乡+村+小+说+网 手#机*阅#读 》

    整个房间沉闷又诡异地流动着黑色的漩涡冷冰冰的色调只有窗外那抹月光照在我赤裸的脚丫上。很冷我不得不随手扯出一条毯子裹紧自己。想哭但眼泪早在这场声嘶力竭的哭喊中枯竭了在这样寒意袭人的夜晚冰冻了。一阵寒气穿透我整个瘫掉的身体不禁打了个寒战。随之而来的便是震撼我全身以及每一根沸腾血管的冰凉的泪水如洪水般冲破重围一不可收拾。我就如同这泪珠般在它诞生之际是滚烫的心而落下之后因环境的影响不得不变成冰冷的刀。

    记不清楚昨晚到底做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梦它们就像什么膨化食品般饱满地塞住我眩晕的大脑没有一丝空隙。所以当我从冰冷的地板上爬起来时一阵的犯呕恶心。我想我是感冒了又是一笔开销又需要钱。

    我像个机器一样开始工作了。把简陋凌乱的屋子扫了个遍;把堆积在厨房里肮脏的碗用清水洗得干干净净整齐地放在碗柜里;把家里掉在各处的被单和衣服睡过没睡过的穿过没穿过的通通塞进全是洗衣粉的盆里用力搓用力清干晾着;把掉在地上的书和遗落在角落的收据归纳好;把所有不干净的东西通通弄干净把所有不整齐的地方通通弄整齐;最后还在几乎快晕厥的情况下把整个屋子狠狠地拖了一遍。感觉自己的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地迈不开步子头却轻飘飘地快要飞到什么鬼地方去了身体四分五裂我废了彻底地废了。

    这并不是我一大清早就要做的事情可我就是有这种不可抵挡的欲望一种想要清洁一切肮脏事物的强烈欲望。

    把脚踏车快推进车棚也没有锁就冲向教室。必然的迟到固然的冷漠。从后门静静地闪到最后一组最后一个位子顺势坐下这是我的固定坐位。因为我总是全班第一的成绩所以我有自主选择坐位的权力。选择这里的原因很简单——我不想被人注视只想一个人躲在不起眼的角落里静静地做我自己应该做和喜欢做的事。但与我所期待的正好相反我成了班上的一种现象全班都对我这个怪物印象深刻。在它们眼中我就是个无法理解神神秘秘的怪胎。

    第一节数学第二节数学这是糟老头子的课。第三节英语课这是身体比例极不协调的女老师的课。第四节地理课这是班主任的课。我从难以逾越的书墙中抬起头听他的言。他本来就瘦再加上带了高三我们这个可恶又可悲的班弄得他几乎不成*人形都快成精了。每天都要紧张兮兮地竖着耳朵监督我们不说就连谈恋爱的时间也都被我们剥夺了导致二十八岁孤单男性体内的荷尔蒙分泌极不协调。单薄的身躯在小码的衣服里来回晃荡像是夕阳下无人问津的稻草人。硕大的双眼突出在溃陷的眼眶里看上去像干尸十分吓人潜台词则是:小子你欠我的两百万什么时候还!如同政治老师所说:如果不是每天早上两瓶酸奶的功劳你们班主任早被二级台风刮走了。

    这次他拿起毫无作用的辅助工具——黑板刷表情有些复杂地说到:“今天会有一位新同学转到我们班来大家不要觉得有什么不适应。现在你们都已经进入高三第一复习阶段的尾声了有些同学还……。”我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收回目光集中注意力在书本上。

    “当然也要帮助这位新来的同学。好了大家安静(根本没人说话)现在来介绍新同学。”

    我听到了有人走进来的声音拖沓缓慢。这声音这么深刻如此熟悉截掉了我接下来的呼吸。我不得不抬起头望向声音的声体。这个男生颀长瘦弱顶着蓬乱的头遮住了眼睛模糊地看到了那张躲在阴影里的脸棱角分明。松松挎挎的黑色套衫和破破的牛仔裤斜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低着头认真地像是在数地下的蚂蚁。

    他不是——望着他脑子里一下子涌出了许多不可思议埋藏以久的画面。

    一片寂静。

    “方泽云同学介绍下自己。”班主任拿起了他的辅助工具黑板刷难堪地说。

    “大家好我叫——”他无可奈何地吐了一口气声音很低沉。

    “方泽云。”真是他我的眼眶因为这莫名其妙的激动而湿润起来为什么?

    又是一片沉默有几个活跃分子按奈不住了。

    “长得好帅喔!哪里来的?”

    “这小子话都不说他牛b什么啊!”

    “我们班总算有个帅哥了。”

    “怎么感觉怪怪的。”

    “要怪才有个性好不好?”

    ……

    “好了就到这里了方泽云你坐苏晴旁边吧!别说话了都开始抓紧复习。”班主任的话及时缓和了尴尬的气氛草草地了结了这个本不该有的自我介绍。但我不赞同他的做法为什么偏偏坐我这里呢?放眼望去拥挤的教室也就我这地方还容得下个坐儿。顺着老师所指方向他径直朝我走来没有表情空无一切的脸上分明写着——i don not know who you are。为了掩饰我惴惴不安的情绪只好埋头于四面铁墙的书堆里。他拿下肩上的书包放在地上转身就出门搬桌椅去了。我继续埋头自习只是内心不再平静。

    如果没认错他是我小学一年级至五年级的同学兼画友。在班上即使是撞到了我他也从不和我说话。可一到画室他便开始活泼起来。不仅主动和我说话还告诉我怎样画各种各样的动物和房子。记忆最深刻的是每次他父亲来接他回家只要看到我都会叫我坐他家的小车回去。当时的我是快乐的因为我不会想到富人是怎样看待坐在他家私人小车里自得其乐的穷女孩的。而这一切的快乐源自于我父亲的存在。

    第四节课下了都没见他带着桌椅回教室而奇怪的是班主任居然对此不闻不问。

    日子每天都被充斥得满满的计划本上永无止境的任务和练习册上密密麻麻的练习题在脑海里大幅度旋转。除了每天放学后照顾生病在床的她其它时间我都是拿着一本书在昏天暗地地背或全神贯注地在做一张卷子。这种临界点拼死拼命奋不顾身的状态对于一个高三学生来说诚然不易你要问我怎么做到的我只能说:我甩掉了过去放弃了未来只注重现在的每分每秒。憋着一股劲盲目地撑着。马不停蹄脑子转得飞快根本就停不下来去思考我正承受着怎样的生命之重又或者是生命之轻。

    今天是11月25号他来校一个月并开始和我讲话值得纪念的日子。

    “能告诉我这个数学题怎么做的吗?”

    我几乎没把这个仿佛从另一个星球传来的声音当回事它就像是在传到我耳边的那刹那忽然被掐掉似的没有唤醒沉迷在书中的我。当他用脚蹬我的位子并把红色扉页的突破高考数学推到我演算的草稿纸上时我才如梦初醒地向他望去。阳光透过窗户被折射成无数的光芒全都星星点点地在他脸上慢慢地移动着。那是他的眼睛眼角微微上扬长且密的睫毛却像他的头一样宣扬着叛逆和倔强。瞳孔里有黑融融的液体在缓慢地流动着闪烁着若有若无的光像小雄维尼的眼睛。

    “干嘛!”我冷冷地问。

    “问你题。”求人都还是那副毫不在乎随随便便的样子。

    我对他的回答有些疑惑。因为除了班主任的课勉强撑着其他老师的课他都是倒头就睡。在那些老师眼中不过是又多了个不听话的臭虫只要他不咬自己可以视而不见。而下课后他便从书包里摸出一包烟溜进厕所。

    “你是我小学同学。”

    “什么?”亏他还记得。

    “还一起学过画画。”他用脚蹬住我的桌子舒展着身体看着别处仿佛陷入久远的回忆之中。

    “你居然都记得!”

    “你不是也记得。”他回过神来定定地注视着我。

    突然呼吸不过来干嘛这样看着我。“这么说你一开始就知道我知道我们是小学同学还一起学过画画的事了。”

    “对我当时一进教室就看到你了。你瞪着那么大双眼睛盯着我想不记起你都难啊!”突然间现他忧郁的脸庞泛着淡淡的笑容。

    “说这么多废话干嘛可以问你题目吗?”

    我望了一眼其他同学对他说:“你干嘛不去问别人?”

    “你不是这班上的头儿吗?”他一脸的认真显得极其不认真。

    “谁告诉你的我可不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矫情。

    “那可以问你题了吗?”

    我犹豫了一下只好说:“可以。”我的话才刚出口他就立马拖着椅子坐了过来。这样近距离地和他并排坐着真真切切地听到他呼吸的声音在我耳边回旋问到从他身上散出的一股单纯的烟草和小孩般的奶香味整个人感觉怪怪的既兴奋又害怕。

    他并没有我想的那样堕落虽然每节课他几乎都在睡觉可他却告诉我他都在听(边睡也能边听课真是达到境界了)。

    而且他从前的重点高中早就把高三所有的课程全学完了。

    天气越来越冷晚自习的同学也越来越少。不光是体力的消耗精神的空虚匮乏也在日益倍增地折磨着他们。所以有些同学早就放弃了这个工程浩大的建筑修在一半的房子在风中岌岌可危。

    我裹紧了衣服蹬了蹬脚继续回忆在脑海中来回背过无数遍的知识大纲。我喜欢这项工作。刚开始只是一个知识骨架随着不断的复习不断的知识补缺再一点点地把“血和肉”填进去使它完美起来。

    “你每天都这么晚吗?”

    “啊——深更半夜的你想吓死人啊!”我回过头是他还在笑一双明亮的眸子。

    “还以为你早就走了居然这么拼命。”他走向自己的课桌从里面翻出个闪耀的mp3顺势将耳机塞进耳朵里没走底着头按着什么。

    “在听什么?”

    没有回答只有两个人之间沉默空气的回荡。

    “你不走吗?我要走了。”我一边说一边将书笔记本和笔放进包里。

    “这么晚回去你还要看书吗?”

    “恩?”我抬起头将书包里的书抽出来递给他看。

    “是村上的书!”他无不惊讶地望着我。

    “以为我只是个书呆子不会看这种书。我可看了不下十遍了而且每次看我都会——”我的话戛然而止。

    “会哭是吧!”被他说中了。

    我认为应该还说点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背上包说了句别忘了关灯就跑了出去。

    骑着我那辆破车出了校门却总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想可能是他但我不敢回头看。这段路两旁种着一排排张牙舞爪茂盛的大树没有路灯只有偶尔疾而过的只留下瞬间光明和灰尘的的士和小车迎面而来的冷风让人毛骨悚然。我快前进在想回家的路上还要受这等煎熬真不是滋味。前面闹市区一片灯火璀璨紧张的心顿时放松下来不禁回头一看。

    “居然是你吓死我了。”他猛地刹车但车已经冲到了我的前面。

    “喂!看你那么瘦力气到不小怎么可能骑那么快。”他回过头来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的对我说。活脱脱像个刚踢完足球回家的小孩。

    “一起走吧!”他说

    “同路吗?”

    “走了就知道了!”

    “好吧!”我也只能这样说了。

    大街的长度只有4oo米左右。路灯很好看灯光微弱但温暖人心。有很多小商贩因租不起门面只好推着小车贩卖食物。有各式各样油炸的小吃;蒸着还飘着清香的桂花糕;暖胃的粥;能吃出眼泪的麻辣烫;鲜香放着葱花的混沌;还有老人举着一棒冰糖葫芦站在街上的一隅默默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而门面一般都是精品店咖啡屋和便利店。这样温情的小街对于冬季想散步随处逛逛的人们来说的确是一个好去处。大部分时间我都只能踩着单车匆忙地经过这里瞥一眼周围迷人的景象。只有一次我才真真切切看过这里。

    那天晚上回到家推开门冷冷清清。我想她是记得我生日的只是出于无奈不得不出去挣钱赚明天的生活费。因为早上我现压在餐桌上的生活费多出了三十元。我呆坐在没有灯光黑漆漆的房间里聆听着空气不断流动的声音不想做任何事。最后我一个人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回到家已经是十二点多了。刚进门一股浓烈的酒和呕吐物的混合臭味就打散了我所有美好的感觉。她回来了。刚想进房间说些什么却看见她像个婴儿一样蜷缩在床上身体硬硬的手死死地捂住腹部全身在不断地抽搐。湿淋淋的长罩着整个头看不清那张脸上是怎样撕心裂肺的表情。地上全是她吐的一滩滩垃圾散出一股让人窒息的恶臭。我呆在门口晕头转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眼泪夺眶而出冲到她面前跪在黏黏的呕吐物上细声哀伤地问:“妈你怎么了你那里不舒服吗?”

    “妈你别这样你别吓我你说话啊你告诉我你到底怎么了。”

    “她好像听到了我的呼喊咿咿呀呀地开始呻吟我用手拨开她脸上的头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可那张苍白极度扭曲布满汗水和泪水的脸让我不知所措。

    “妈是不是那里痛你哪里不舒服我到底要怎么做呢?”声音好像被什么细小的东西堵在了喉咙口说不出来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地涌了出来。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听话。是我不好……”

    她看着无能为力痛哭流涕的我开始吃力地舒展自己的身体然后指着前方的梳妆柜憋出一个字来“药”。

    吃完药后她渐渐平静了下来。我握着她浮肿的手看着她均匀地呼吸然后沉睡过去。最后我瘫在了床边上脑袋都快炸掉身体已被抽空。尽管全身像是被涂了层油般的难受和不自在但我已经每有一点力气去清洗这所有的一切。画面就此转到了文章的开头。

    “在想什么?”

    “奥没什么。”我避过他的询问眨了眨眼睛眼睛不能让他看到我眼里的泪花。

    “为什么这个时候转到我们学校来?”

    “奇怪吗?”

    “有一点。”

    “被以前的老师赶了出来。”他平静地说。

    “何必呢?”

    “是啊你又何必呢?”

    “什么意思我做了什么吗?”

    “你——你那么拼命地搞学习搞学习。”他望着我。

    “这个嘛很简单。我没有你那么命好即使考不上好的大学也没关系。因为你的父母有权有势你对你的未来根本不用犯愁。而我除了这样拼命的搞学习就没其它的武器了。”

    “你真这样认为吗?”他的脸在灿烂的灯火中突然暗下来很悲伤的样子我知道我说错话了。

    “你也看村上的书吗?”

    “恩!”

    “你肯定也哭过不然怎么知道我——”

    “男生怎么能随便哭但说真的我喜欢渡边那家伙。”

    “什么?”我不可置信地笑了出来。

    他扬起头望向湛蓝的天空有几颗闪闪亮的星星。

    “你们很像!”我一本正经的说。

    “是吗?哪里?”

    “都刻意地与这个世界保持距离却在不动声色地注视着周遭生的一切。”

    他停下脚步再次望向我“可别这么深奥我听不懂。”我听出了他话中的不满这似乎只是他个人而且绝不允许外人所知的秘密并不希望有人能看透这一点却被我无意识捅破了。

    “等一下我马上回来。”他停好车向对面的便利店跑去没过多久就见他从马路对面跑了过来从购物袋里拿出两块巧克力给我把剩下的东西塞进自己包里。

    “巧克力?”有些纳闷一看标价居然这么贵。

    “这一快巧克力可是我一天的饭钱你可真舍得。”

    “不要吗?那给我!”他正准备伸手来拿我向后退了一步。

    “那你包里的是什么?也是巧克力吗?”我陷入慌乱之中。

    “可乐还有烟。”

    “哦!”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在这样微妙的气氛里送一个女生巧克力有什么意义。我只感觉到自己的脸快被烧透了只好低着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没男生送过你东西吗?”他追上来。

    我没说话继续走眼下的路。

    “你看你的脸都——”他盯着我看就是不肯放过我。

    “对是没人送过我巧克力。我可不像你是这方面的高手。”我有些懊恼认为自己太敏感了气呼呼地说完这些蠢话就踩着车向左拐。

    骑出了这条街仿佛刚从十八层地域中解救了出来如释负重。禁不住往回头看见他向右拐驶进了黑暗之中。

    终于回来了我长吁了一口气。做完所有该做的事后我惬意地躺在床上开始回忆今天生的事突然觉得自己暗无天日的生活有了不一样的色彩。那不是令我压抑的黑色也不是让我难过的灰色而是让人感觉甜蜜富有希望的色彩。

    充满期待地走进教室却现他没有来。早自习下了还没来第四节课下了也没看见他我突然有种预感——他不会来了。心情忽然跌到了谷地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他的桌椅没被班主任勒令搬走一如从前只是位子的主人不再来了。再也没有人会不定时的问我问题吵我了。再也没有人会突然说出些莫名其妙的话害得我坐立不安了。再也没有人会让我对此刻的人生燃起新的希望了。抬头望见的天空都显得少了些什么没有了一团团白白的云朵没有了滑翔而过的小鸟没有了阳光没有了任何生气冷冷的呆板的像块只上了灰色底的油画布。我的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老师方泽云还来吗?”趁着班主任给我讲他题的间隙我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他嘛可能还会来吧!”听到如此不确切的回答我急迫地问道:“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吗?”

    “怎么样做同桌有感情了吧!因为家里的事吧。他一直都不是很听话能在我们学校安静地呆上一个月没出什么事算是奇迹了。”

    “他家里的事。”我暗暗地想着。

    闹市区小街上的店子外都挂上了q版的圣诞老人树枝上都被缠绕着五彩小灯泡一圈圈地环绕着一闪闪地营造着即将到来的节日气氛。轻快悦耳的节日歌曲不断从店子里传出来我心里面装着的却是不可拯救的孤独和茫然。

    急匆匆地锁好车现双手都快要冻僵掉了。推开门是难得的光辉一片。她在厨房里忙着什么桌上摆着四个被扣着的菜盘。她走了过来开心地说:“快洗手吃饭了。”

    “今天——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吗?”

    “奥没有。”她有些不自在捋了捋额头上散乱的头。“你老师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多关心你他说你最近身体可能不是很好上课老是走神这都怪我。前段时间你要抓紧复习又要照顾我肯定累着了。你老师说学校今晚不上晚自习放四天月假这是你们最后一次月假了吧!”

    “恩!”

    我盛好饭翻开碗有我最喜欢的红烧肉和土豆丝。今天是难得的场面不光是她亲自做了我喜欢吃的菜难得的是还有她的陪伴。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亲情流露冲昏了头可心底却有一股说不出的的反感和厌恶因为这样刻意的生活不是我的生活我曾经无比渴望但无法得到的亲情我不能接受也不能适应。

    “多吃点。”她不停地往我碗里夹菜。“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都是我的错。”她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泛着泪光。

    我慢慢地嚼着口中的米饭和菜这全都是她为我做的我要慢慢地吃我要记住它们的味道。那是多少年前的记忆了我天天都能吃到她做的菜。当那熟悉的味道在脑中无限被扩散碰触到根敏感脆弱的神经时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和感动哭了出来。这是我妈的味道。

    吃完饭她不让我收拾要我坐到沙上去看看电视。望着她在厨房忙碌的背影蜡黄枯燥的头肥胖臃肿的身体有些悲凉不知道心中对她的恨还剩多少。电视里头放着宇多田光的〈〈first 1ove〉〉是一部唯美日剧的主题曲。曾经还感动过我但我不相信这世上能有这样的爱情。

    “喂找谁?”电话那头没有回应。

    “喂再不说话就挂了。”

    ………。

    “妈我出去一下最迟一小时后回来。没什么事就一个同学找我。”

    “好别玩得太晚。小心一点多穿点衣服出去过马路当心车。”

    踩上我的单车飞快地奔向闹市区。长长的头在冷风中飘扬。

    即使来来往往的人们川流不息通通拥挤在这条灯火通明的小街上我还是一眼就看到了高大的他。他背着蓝色的双肩包包里好像还放了很多东西沉甸甸的。乳黄色的棉衣紧紧地扣着依旧是一条破破的牛仔裤头还是那么乱。他底着头望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双手插进了棉衣的口袋里脚尖好像在地面上写着什么。我静静地走向他。

    “喂!”我屏住混乱的呼吸大声地对他打招呼。

    “来了!”他抬起头高兴地望着我。

    我没有再走过去双手抱在胸前掩饰住心中的喜悦装出一副很生气的表情望着他。

    “不读书了吗?”

    “可以不问这个吗?”

    “那你要讲什么!”我提高了音调话语中夹杂着不满。

    他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拿下双肩包从里面摸出一盒巧克力。盒子好漂亮好精致咖啡色盒子上有银白色的星星星星底下是一位少女在微风中仰望星空。我接过这盒巧克力。“可我没准备圣诞礼物。”我讷讷地说。

    “谁说这是圣诞礼物。”他从头到脚把我看了个遍笑着说:“你没长胖啊!”

    “什么?”

    “这盒巧克力送给你希望你能——。”他用手比划了一下“希望你能长胖一些。”

    “啊?”我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干嘛非要人家长胖一些呢?男生不都喜欢看苗条的女生吗?难道他喜欢胖胖的女生?

    “去吃东西好么?我快饿死了。”

    “好的。”

    “怎么知道我家的电话号码的?”我边吃着他买给我的冰糖葫芦边看着他大口的吞着馄钝。

    “如果一件事情对你来说很重要你又极其想要办成它那它对你来说就没什么难度了。”

    我停住了口中的咀嚼半信半疑地对他说:“你是说——。”

    “我是说我是在核对简历时无意看到了你的资料相片没有你本人好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被他的话吓得都快咬到舌头了吃个东西都让人吃不安稳他却在那里继续心安理得地吃东西。

    “家里出了什么事吗?”我慢慢地咬着酸甜的山楂很小心地问道。

    他没有回答端起碗把剩下的葱花汤喝掉。

    “听过这歌吗?”

    “现在放的这歌吗?”

    “对!”

    “好像听过不记得了。”

    “宇多田光的《first 1ove》蛮感人的我刚刚从家里出来的时候电视里就在放呢!”

    “是吗?”他对此一点也不感兴趣。

    “没什么感觉?”

    “对没感觉。这是你们女生才会喜欢的东西。”

    “什么叫我们女生才会喜欢这种东西你以为自己很酷吗?”

    “当然。”

    “你那是装的装酷吸引女生的关注才是重点吧!”

    “你怎么知道肯定是被我吸引了对不对?你都不知道有多少女生因为我这张脸喜欢上我一群花痴。”

    “自恋狂。”但这又确实是事实至少在我们学校是真的。尽管他沉默少语却很受女生的追捧。

    “我妈和一个男的去日本了。”

    “就因为这个逃课的吗?而且逃了一个月?”

    “不是。”

    “那你——。”

    “这只是个导火线知道吗?”

    “你爸妈什么时候离的婚。”

    “十岁的时候。他和那个保姆干上了还生了个——。”他咬了咬嘴唇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我能了解。”

    “了解什么?”

    “你的痛苦。”

    “哼什么是痛苦。我的生活本来就是这样痛苦变成了生活生活就是痛苦。”他低着头狠狠地说整个人笼罩在黑影之中我很想伸手赶走它却不敢靠近。

    他渴望被爱又害怕被爱害怕被再次抛弃害怕会受到伤害害怕承诺到头来什么也不是。我们都一样。

    “但你要相信你妈她是爱你的你妈妈肯定是有不得已的……”

    “你知道什么!”他突然吼了起来全是泪水的眼睛直直的望着我粗粗地吐出来的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分明可见。

    “对不起我——。”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我爸爸在我十二岁的时从电杆上摔了下来一具冷冰冰的尸体凄清地摆在家里他就这样走了一句话都没留就这样离开了我和我妈。我妈她当时哭得死去活来把心都哭碎了认为整个人生都没指望了。没过多久她就把我丢在了奶奶家去广州打工去了。我真的恨她恨得想要把她剁成肉酱够变态吧!可我就是恨她恨她的自私恨她的狠心恨她为什么在我最需要她的时候离开我。她一去就去了四年在我的记忆里那四年里她对于我来说是个空白。我想她肯定都不知道她的女儿在她奶奶家是怎样过来的不知道我挨了多少骂挨了多少打受了多少气吃了多少苦。我第一次来那个了裤子上全是血我怕得要命我以为自己快要死了。我想起了她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躲着所有人偷偷呆在阴黑的角落里抱着那本相册不出声地痛哭。叫我妈叫我爸可一个去了另一个世界一个根本不管我了。十六岁的时候我妈把我接了回去我们之间完全没有沟通如同两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我真的希望我妈能够一直陪着我不管日子有多难过下去就算是捡垃圾我也要和她在一起。可她抛弃了我她的离开彻底地改变了我的人生彻底地改变了我深深地伤害到了我。所以我对我自己说无论她将来对我有多好也无法弥补对我造成的伤害。她一辈子都还不完这笔债下辈子也还不完。但当我看到她为了我的书费涂抹厚重的粉底擦着劣质的口红穿着裸露的“工作装”背着不要脸的骂命让别的男人玩弄糟践自己身体时我真的把这六年的恨全都转化成了对她的爱。没有了恨只有想要保护她赚很多很多钱让她花过好日子的决心。”

    我低下头眼泪扑簌扑簌地往下掉。空气变得好凝重呼吸困难我们都不再说话。

    他的右手拉过我的左手左手揽过我的肩轻轻将我拉入他的怀中。冰凉的外套温暖的心厚重的呼吸流动的血液颤抖的身体两颗年轻的心。没有亵渎友情的暧昧只是在这冰天雪地的夜晚里单纯呵护的拥抱。

    我问他要考哪个大学咱们一起努力行吗?他却说无所谓我习惯了他气死人的说话方式对他说厦门大学怎么样。他问我为什么我说我喜欢那里红色的欧式房子可以打赤脚走路干净的石板路凉爽的海风美味的食物。他说他也喜欢那儿。

    “喂圣诞快乐!”

    我顿了一下“merry christmas!”脱口而出。

    我向左骑去他消失在茫茫黑夜之中。

    假期过后来到学校晚自习现他已经坐在位子上看书。我若无其事地坐下来放下书包兀自拿出书来看。他突然伸手过来手里拿着一块巧克力望着我。

    “谢谢上次送的还没吃完呢!”

    “可怎么就没效果呢?”

    “什么?”

    “你根本就没见长啊!”他一脸疑惑的样子。

    “喂你干嘛老是希望我长胖啊!女生长胖了一点都不好看男生不都喜欢看又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吗?”真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什么。

    “是吗?没关系只要我的女朋友不是大胖子就可以了。”他抽出压在书堆里的突破高考数学打开被折过的其中一页微笑地说。

    “哦!”我把巧克力扔进桌里转过身去看书。

    “能告诉我这个题怎么做吗?”我接过他手上的题看也没看他就演算起来。

    难道巧克力等于题目吗?

    日子过得快得就像逐步倒下去的塔罗牌一天过去马上又是一天每天都会在桌子里看到他放进去的巧克力。除了学习我们没有再多说什么破碎的家庭不幸的童年难熬的高三寒冷的冬天只字未提包括那晚不切实际的拥抱只是学习连轴地转动个不停。

    “大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班主任今天心情不错可能是要放假了他终于可以暂时摆脱我们这群吸血鬼去专心约会去了。从酷暑难熬的七月到寒气逼人的二月感觉就像是飞蛾一样抽丝剥茧把自己裹起来承受着钻心的痛楚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刹那。而有些还未变成蝴蝶就在茧里自杀了。

    “大家玩得同时还要注意安全特别是要把这六个月复习的东西系统地整理……。。”

    “啊——不要讲这个了……。。”大家齐齐地开始抱怨班主任讲话不和适宜这样的日子还要提学习这么扫兴的事。

    “一起走!”他背上书包对我说。

    “ok!”

    我们走在闹市区的小街上我还在喋喋不休地解释着他早上问我的英语题。

    “拜托了小姐别说这个了。”

    “为什么?这不是你问我的吗?”

    “你看看别人……”我顺着他指的地方望去路上的行人大都是家人和情侣。爸爸把自己的小孩举起来妈妈则在底下笑着。又或者是情侣间亲热的拥抱或者是甜蜜的接吻。不管怎样他们都是依偎在一起感受此刻的幸福。每个人都很快乐连在叫唤的小贩的声音也那么欢快。是啊我还讲这个。

    “这是给你的。”

    “又是巧克力?为什么给这么多。”

    “不是要放假了嘛这么久都见不到你了我——。”他突然停住扯了扯嘴角不自在地望向别处。

    “对哦!”我以为他又要讲出什么吓人的话来幸好没有。

    “十五天后见了谢谢你的这个巧克力。”我举起手中的巧克力。

    “加油!”

    “一定要说这个吗?”

    “对一定要说。”

    他摇了摇头咬着嘴唇笑着说:“算我怕你了加油!”

    对加油男孩女孩。加油苏晴方泽云。加油加油加油。

    大年三十的晚上只有我和妈但我觉得已经足够了。她说今晚要包饺子吃我帮着她包看着她的手势跟着学却怎么也学不会。你看很简单把筷子放在这里然后慢慢绕过来再抽出筷子用手把那个地方捏一下就好了!她一步步地教我可我还是没能学会只得放弃。

    吃完饺子她说今天就别洗碗了两人坐下来看春节联欢晚会。我抱着枕头嘴里含着糖她磕着瓜子。“今年就不做了你应当明白我的意思我存了一点钱准备和你杨阿姨开个干洗店。你杨阿姨是个好人大部分的钱都是她出的真不知道要怎么谢谢她了。”

    “哦!”突然很想拥抱她叫她一声妈妈却没有勇气。

    电话铃响了“喂请问找谁?”

    “我找苏晴。”

    “晴晴吗?好你等一下。”听到叫我的名字我急忙丢开怀中的抱枕跑到沙的另一头拿起电话“喂谁?”

    “he11o!”虽然是很自然的开场白我却隐约感到了他声音里的不安。

    “是你啊!有什么事吗?怎么这个时候打来?”我望了望身边的她她没看我眼睛盯着电视但我知道她在听。

    “你家有很多人吗?”

    “没有就我和我妈。怎么了?”

    “我——。”他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

    “你一个人吗?”

    “恩!我爸刚和她吵架都出去了。”那么平静平静地让人心痛。我不知道他是鼓着多大的勇气打这个电话的为什么他所遭遇的每件事都让我觉得这么难过让我想要保护他而不是他来保护我。

    “你在看春晚吗?”我从悲伤中跳出来想缓和下气氛。

    “没有家里灯都没开。”心跌到了谷底摔碎了是什么声音在回荡很痛。

    “那你出来。”我几乎没有思索就说出了这句话因为我不想他一个人在冷清黑漆漆的房子里就这样孤独无助地度过新年我不要他这样难过我想要听他说话想要和他一起来承担这该死的本不该属于我们的一切。

    老地方见。我放下电话在想要怎么和她解释呢?说那个男生是我的好朋友他现在过得很不好他受到了伤害我想帮助他所以我现在必须出去。可这连我自己都不相信的烂理由又怎么能说服她。

    “要出去吗?”

    “恩!”我扯着毛衣的边。

    “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吗?”

    “不是!”我马上否定。

    “只是好朋友。”又接着说。

    “你都18岁了我不应该太管你了而且我也很少管你你一直都是自己照顾自己。你老师经常打电话给我说你很听话成绩很不错让我多关心你我也相信你。但今晚是除夕一个当妈的能让自己的女儿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去见一个男同学吗?我——”

    “妈!”我突然打断了她的讲话想解释些什么但她站起来对我说:“需不需要钱现在是八点半十点之前一定要回来好吗?”我看着站在灯光下的他向前走了一步双手紧紧地抱住了她。

    “路上要小心过马路要看车听到没有。”妈的声音还在耳边回响我裹紧了穿在身上的棉衣踩着单车飞快地驶向闹市区的小街。

    我站在人群的对面默默地望着他天蓝色棉衣里面穿着雪白的衬衫下着一条纯黑色的直筒布裤一支手就这样插进裤兜里另一支手拿着他的烟靠在单车上低着头看着那双贵的令人咋舌的白色运动鞋。

    “方泽云同学!”他的锁骨突出在小麦色的肌肤外映衬着他的白衬衫让人莫名其妙地紧张起来。

    他抬头看到站在面前的我顺手丢掉手中的烟才现地上全都是他丢的烟头。他并没有回答。

    “你怎么吸这么多烟这样对身体很不好。”

    “哦!”他不自觉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

    “想吃东西吗?”

    “我不饿。”他低着头小声地说伤感的脸庞让我很是难过。

    “不想吃饺子了吗?”我强装笑意哆嗦地问他。

    他只是摇头。

    “好冷啊!”我望着他双手搓着取暖。

    这个时候在我完全只是在想怎样使他心情好一点的时候在我完全意料之外的时候他站了起来小心地抱住了眼前的我然后越来越紧地搂住浑身颤瘦弱的我脑袋和双手被他紧紧地塞进温热的胸口一脸的错愕直到冰凉的眼泪掉在我的脸上掉进了我的心里清脆的回响啪地重重地摔了下来碎成了一片是我的那颗心还是那滴从未向任何人开启过的眼泪?

    他紧抱着我的双手在不停地颤抖眼泪在不停的往下掉只是不出声的哽咽我伸出手抱住他这也许是友情里的爱情或者是爱情里的友情又或者……

    “你好些了吗?”

    “不想松开了。”

    “不可以我都快被你勒死了。”

    “你不准备松手吗?”

    “不。”

    “这叫耍流氓懂吗?”

    “那好就当我是流氓吧!”

    “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恩——不记得了。”

    “我知道第一眼看到我的时候对不对?”

    “你也太自恋了吧。不是的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上你了。”

    “鬼才信。对了你还要抱多久我都快闷死了。”

    “三分钟还等三分钟好不好?这是手表你来计时。”

    “好的就三分钟我来看手表一二三四五……”

    ( 爱的诱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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